百渡点头叹道:“也许是女家自惭家计已经式微,忽起齐大非偶之念。”
李遇吉道:“梅老大人也是如此想,所以不特不肯,反面去信劝慰,其后彼此书信往还,也没谈出个眉目来。”
董飘香听得不烦麻,便着急道:“你净说这些干什么?
三师姐问的是你为什么和那徐家的护院打起来?人家又为什么称你做飞贼?”
张凌云忙喝道:“你胡嚷什么?我歇会儿还要仔细盘问你呢,如今给我乖乖地坐在那儿。”
董飘香吓得不敢做声,卞宛青温言对她道:“六师妹,万事总有根源的,你急些什么呢?”又回身对李遇吉道:“我这师妹年轻不懂事,施主别和她一般见识。”
李遇吉连称“不敢!”又继续道:“直到敝友年龄渐长,知道这事以后,总觉对那卞家姑娘不住,终日郁郁寡欢,这次便是特地来江陵打听卞家下落的。”
张凌云听罢笑道:“看来贵友倒是个多情种子。”
李遇吉尚未回答,卞宛青冷笑道:“三师姐这话差了,那卞小姐究竟才貌如何,这位梅公子并未见过,这情之一字从何产生?大约这位梅公子此番出川游历,顺道来江陵探听卞家下落,也是有之,我想彼此既无一面之缘,也断然不合情深如此。”
李遇吉怫然:“那也不然,我这位敝友确是情深似海的人,倒不可以常理测度。”
卞宛青笑道:“这样说来,贵友大约是念书念得太多,有些儿糊涂了,李施主应该劝劝他,书中自有颜如玉,还是应该致力功名才是。”
旁边百渡大师忽然噗哧一笑,张凌云道:“你笑些什么?”
百渡道:“我笑卞道友今日有些好像反常起来?”
卞宛青方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只得勉强笑道:“这与我有什么相干呢?”又觉这句话不妥当,不禁脸上漾起一阵红晕。
张凌云道:“贵友刻下在哪里?”
李遇吉凄然摇头道:“连我也不知他现在何处?”
张凌云惊道:“这是何说?”
李遇吉长叹一声道:“我们在江陵住了数日,仍未探出那卞家下落,虽也打听到几家同姓的,但一询问下来俱都不是。”
说至此处,卞宛青便接口道:“这也难怪,借大一个江陵城,同姓的自然很多。”
张凌云含嗔道:“四师妹是怎么的啦,当真是穿青衣就护黑汉不成?一提卞家你便要打岔。”
卞宛青含笑不言。李遇吉道:“敝友见卞家小姐无有下落,不免终日忧烦,在下只得陪他每日去城外游玩散闷,不想这一游却游出事来了。”
百凌忙问出了何事,当下李遇吉说出当日经过,众人听了都咄咄称怪。
且说那日李遇吉梅归二人出得城来,信步所之,不觉走出二十余里,这时已是申牌时分,忽听空中一阵老鹰呼啸的声音,二人抬头一望,果见一只飞鹰在长空里盘旋,不一时对面树林后忽刺刺一声响,另一只老鹰振翘起飞,直往蓝天冲去。
梅归不觉发了呆性。点头赞叹道:“古人说: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此之谓也。”
李遇吉忽然呼道:“贤弟快看!”
那先前在天空里盘旋的苍鹰,一见另一只飞起,便陡然冲下来,背着阳光下扑,下面一只待敌人来得近切,却突然一翻身,伸出双爪拒敌,双方来势都极快,一触即行分开,两只苍鹰各在天空里绕了半个圈子。这时那后飞起的苍鹰已经升高争取到有利位置,便朝它的对手凌空下击,来势极强,另一只苍鹰急忙翻身上扑,但已略迟半步,只一击便将它打得直落下去,但它的敌人并不放松,前也似疾直冲下来,再给了它一下,这才回头向上飞,一面发着胜利的呼啸。
这时它的敌手似乎已受重伤,完全失掉平衡,半翻着筋斗向地面落下。
梅归不觉以扇击掌,叹道:“孙子云鸷鸟之击,至于毁折,节也。又云:是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刚才凌空这一击,险、短、迅、劲,四字皆备,安不得胜?安得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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