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数百步,便见岩边一亭翼然,亭顶上满覆茅草,亭中有石桌石凳,桌上摆着一副残棋。
戒恶心中便奇怪道:他一人独居此间,却和谁人对奔?他心里虽觉奇怪,但又不便问得。只有闷在心里,便忍不住对那茅亭多望几眼。
董灵霄走在前面,背后却似长了眼睛一样,戒恶才多望了那茅亭几眼,董灵霄便笑道:
“你既然能和谢青峰对弈,棋艺当然有相当功夫了。回头我们来对弈一盘,这些年来我早已生疏,只怕还不是你的对手呢。”
董灵霄口里说着话,脚下却依然往前走,并未回过头来。戒恶倒骇了一跳,只得恭谨地答道:“晚辈通共才学了几年,那里谈得到棋艺,便是和谢道长对奔,晚辈也总是输的时候多。”
戒恶这话本是无心,董灵霄却笑了起来。
董灵霄笑道:“你既说输的时候多,总也胜过数盘了;这便不容易。从前我和谢青峰对弈时,也是输的时候多,最差却是俞一清,对于此道,他简直比门外汉好不了多少。”
戒恶忙道:“晚辈的棋艺也不成,总没赢过。”
董灵霄笑道:“你赢不了谢青峰不算丢人,山上本来就很少人能胜得了他,再说棋之一道,本不能以年纪大小来论,这种东西很怪,和武功一样,也要讲究天份的。有人说围棋五年便见功夫,如果不行,便终身无望了。如今你且先随我进洞去休息一阵,再略进点饮食,回头我们再对弈一盘,你可别推辞。”
戒恶忙道:“敢不如道长之命。”
董灵雪又笑道:“我预料最迟明日便会有人来寻你回去,那时我又少了一个棋友了。我们倒是快些吃点饮食,趁天色还早,大约可以下两盘。”
戒恶口里唯唯答应着,心中却不免奇怪。据白鹤俞一清和谢青峰两人所言,这冲鹗子董灵霄脾气异常之古怪,本来这次要想投入他门下是很难的,所以白鹤和谢青峰两人才定下一条苦肉计,由白鹤将自己扔到树上,待董灵霄到来吸水之时,便大声呼救。董灵霄万无坐视之理。
虽然如此,谢青峰也说过,这办法未必能成功,不过是走着瞧而已。因为董灵霄性格倔强乖僻之极,所以他再三嘱咐戒恶要小心应付。
但照今日情形看来,董灵霄脾气并不如他们所说之怪,看来和金鼎守静之流倒差不多。
他却不知董灵霄独居深山二十余年,火气已化了不少,远不像二十年前的任性胡为。
再则他见戒恶乃是一介小童,许多事也不愿和他一般见识,自然便显得和气了许多。再加以戒恶应对也还很得体,所以才见面不久,董灵雷已对他有了几分好感,换了旁人,怕不早已给他撵出了藏灵谷。
董灵霄和戒恶且谈且行,少时转过一座小山石,说也奇怪,这里和前面只是一石之隔,但景物却已大异。但见遍地长着不知名的野花,清香扑鼻,树木却很少,唯其如此,更显出这些树木舒卷有致,似比前山满地树林更清雅得多。
戒恶一转过山石便禁不住东张西望,董灵霄似已看出他的意思,便笑道:“你觉得此地比前山如何,是否更好些?”
戒恶笑道:“好不好我也不敢说,只觉得前山虽美,终是人力所为,此处却一似天生成的景物,真当得洞天福地四字。”
董灵霄越发高兴起来,便站住脚步,对戒恶上下一打量,笑道:“你果然还有些灵气,小小年纪便已懂得风雅。我告诉你吧,其实此处才真正是藏灵谷,你看此处不是真正聚集了武当全山的灵气么?”
戒恶对于堪舆之学,本来完全不懂,但为了讨他欢心,也只得随声附和道:“不错不错!”
董灵霄道:“一般人不知,以为从那铁索桥以北便全叫藏灵谷,真是瞎说八道。”
戒恶只好答应着。
查灵霄又道:“你非我武当本门之人,自然不知道我武当陋习。”
戒恶见他忽然骂起武当派来,不免深觉骇异,最初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哩。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张梦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