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明把吴戒恶的手挣开,笑道:“你别忙,你先说说,这是谁呀?你见过吗?”
吴戒恶道:“我当然没见过,可是前几天二叔就告诉我,今年大雪山的火雷王孙天夷也许会来,他老是穿大红披风,这一定是他,咱们快走。”
甘明心里一震,猛然记起两三年前师叔普灵归的话。原来西藏大雪山的大雷王孙天夷,是隐迹多年的一位名手。他生性毒辣,早年从藏边修罗子练成绝艺,能打许多种奇怪暗器,其中有一种烈火珠最是厉害。在二十年前,有一次孙天夷用烈火珠伤了一位剑客,惹动公愤,普灵归与卢吟枫一同找他,他被逼远遁。有人说他仍回大雪山去了,普卢二人也就渐渐淡忘。但甘明曾听普灵归说起此人,这时知道来客竟是他,不由吃惊,但不愿当着吴戒恶露出来,勉强镇静着笑了笑道:“兄弟,你先去,我这会子不想走动。”
吴戒恶睁大眼看看甘明,不解他何以如此。甘明怕他再说下去,忙向石桌上一伏,口里道:“我刚才酒喝多了,有些头晕。让我歇一会儿。”
吴戒恶见他如此,不好再拉他走,但又不愿让他一人在此,自己却又想去见那位暗器名家,弄得左顾右盼,打不定主意。金哥也不敢催他,过了一会儿,甘明见他不肯走,便又抬起头劝道:“你还是快去见客,而且李二爷找你也许别有要紧事。我已经有了几分酒意,也要歇歇,夜晚我们再饮酒,岂不比现在更好?”
吴戒恶想了想便道:“那么,我少时来找大哥。”于是命金哥领着甘明回房休息,自己便连忙找李扬去了。
金哥便来扶甘明回房,甘明也不想在园中再逗留,便随他回去。进了房,金哥只道甘明真个要歇息,倒了一杯茶,带上房门走去。甘明一则饮了几杯酒,二则刚和吴戒恶磕头结拜,心中十分兴奋,哪里睡得着?在房里想了一阵,又到院子里打了几套拳,仍不见吴戒恶到来,本想去找金叶丐,又恐碰上那孙天夷,无奈只得耐心等着,在院子里转了几转,闷得实在无聊,无意中走到左边月亮门张望。这里正是昨夜遇见那巡夜少年之处。这时刚好夕阳西下,园里尚未有人值夜。甘明见这里花木更是整齐,不觉动了游兴,心想金叶丐虽然叫我不要乱走,但这时尚未入夜,我随便逛逛就回,又有何妨,于是信步又走进园来,一路竟无阻挡。
甘明走出不远,便见一片水光照眼。原来这里是一个大水池,池里荷花盛开,池塘中心却是一座水亭,朱红栏杆,亭内似乎地方不小。
甘明正眺望间,忽听见旁边林中有嬉笑之声,连忙退向树后,一会儿走过来两个少年,看神情似乎正在相互笑谑。两个少年中一个正是昨夜所见的那人,他走到池边,忽向另一个道:
“王师弟,这里离客舍太近,你今晚轮值,可得小心。明天师父师叔就出来见客,不要在这短短的半天一夜中出什么事儿。”
那被唤作“王师弟”的少年似乎余兴未已,还是笑嘻嘻的,闻言答道:“你别担心,待会儿我自然会照顾着。你怕有人瞎闯,其实到咱们碧云庄来的人,虽不懂咱们这儿的规矩,白天大家都在一块儿,晚上没人引路,谁会出来乱走?”他话还生说完,先前说话的那少年连连摇手道:“你那能这样大意,我给你说,昨晚上就有那个天台山来的小孩儿晚上往园里跑,我一问才知道他是丢了东西,他差点进到园里了。要是我大意,谁知道他会不会跑到池边来。”
姓王的少年没再说什么,甘明隐伏树后,听人家谈论他昨夜悄入花园的事,不由心里一阵不快,又听那少年叫自己做“小孩儿”,更见心头火起,暗骂道:“我跑到池边又怎么样?你们不让人随便走,等会儿我偏要走走。”
那两个少年说着话又往客舍一面走去。甘明见他们走远,自己悄悄转过来,又到池畔,四顾无人,便胆大了些,看看水上荷花,不由心里暗想道:“这苗山里的气候,果然与外面不同,荷花竟这样早便开了。”
他又绕着池塘走了几步,忽然觉得奇怪,按理说这满池荷花,多少总有些清香,怎的一点香味也没有?甘明见池旁有几个大理石的圆凳,便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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