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斑鸠沿着土墙边上觅食着,不时发出咕咕的叫声,矮矮的土墙上爬满了野花——一只雄鸡正在墙上煽着翅膀。
站在墙边往外看,就是大片的旱田。麦子、高梁、老玉米,一片青葱,在炙热的夏风里,发出那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一匹全身胭脂红的骏骑,正自沿着墙根嚼食着地上的青草。
吃着,吃着,它偶尔仰起脖子,享受着沐体而来的微风,两颗红色的眸子,活像是两颗晶莹的玛瑙,闪闪的放着红光。
“良驹伏坜,志在千里!”目睹着它此一刻的悠闲,你是无论如何难以想像它昔日“龙腾虎跃”的光采——马犹如此,人何以堪!
人同马,其实都是一样的,在百战沙场“解甲归田”之后,往昔的豪气干云,似乎再也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倦容、困乏,消极,无穷的惆怅与回忆。
大胭脂马不耐寂寞地发出了长啸声……惊飞了墙檐下的一群斑鸠。
斑鸠鼓动翅膀,就像是用力拍巴掌那种声音——自此,庄院里的寂寞,已遭遇到了严重的破坏。
正在绣花的“三妞儿”,赶忙放下了活计,由板凳上站起来,翘着大屁股,伸了一个懒腰。
她还闲不下来,厨房里灶笼上还蒸着馒头,这会子该早就熟了,要不是这阵子斑鸠“拍手”,她还想不起来呢!
打开了炉门儿,“釜底抽薪”,把烧红的枯树枝拉出来弄熄了,红红的火光,映着她健美的脸蛋儿,撩拨起大片的青春气息。
三妞儿用水浇灭了火,企着脚,这才揭开了蒸笼盖——嘿!那些个白白胖胖的馒头,可都熟透了,肥肥大大的,每一个都差不多有碗那么大。
一个白发皤皤的老嬷嬷,撩起布幔子,探头进来,老着喉咙叫道:“人家大小姐肚子八成饿了吧!快给她端过去。”
三妞儿答应着,快动作把笼里的馒头掀倒在“案板”上,找出一个盘子就去拾馒头。
老嬷嬷咳嗽着说道:“人家千金小姐,怕吃不来这种白馒头——我叫你做的白麪卷子呢?”
“有,娘!”三妞儿才似想起来,道:“在第二笼上。”
第二笼里,蒸的是用葱花、盐巴做成的花卷。
三妞儿拣了两个放在盘子里,又切了一碟子咸菜,捞了一只新卤的鹌鹑,盛了一碗稀饭——把这些放在一个托盘里,端起来就往外跑。
——请看第三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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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了两步,她才想起来,赶快把托盘放下,两只手理了一下头发,把那条黑油油的大辫子放到了前面,拍了一下劈上的柴灰,这才又端起盘子往外走。
老嬷嬷扯着嗓子,在后面嚷道:“问问人家小姐还想吃些什么,人家是千金女呀!”
“知道了,娘!”
端着托盘,三妞儿小跑一阵子,来到打麦场的这一头——这里是乾净的瓦房三间。
上面是搭的丝瓜架子,那些个半熟的丝瓜,小棒鎚也似的吊在半空中,鸟雀在上面咭喳叫着。
三妞儿一路来到正面房门前,轻轻的叩了一下门,唤着道:“大小姐,该吃饭了。”
半晌,才听见房里应了一声:“是三妞儿么?”那个怪好听,但却懒散的声音,含糊的说着,道:“什么时候了,又要吃饭了。”
三妞儿低下头“噗”的一笑,缩了一下脖子道:“太阳都下山了,天不早了,大小姐,你还在睡懒觉呀?”
“吱呀”一声,门敞了开来——姚碧修长的身影,当门而立。披着长长的一头秀发,看上去她像是憔悴多了。
女孩儿家,如果看了一定伤感,那副样子端的楚楚可人——她这时蛾眉淡扫,那双盈盈眸子里,郁集着无限的惆怅与凄凉,昔日的锋芒与精锐,在这双眼睛里,已不复存在,看上去倍觉凄凉而惹人垂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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