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猿一鹤,彼此追逐的速度,越来越快,再加上那巨鹤翅膀所掀起的劲力,把地面的雪块,击得粉碎,再被那股风力,卷得不停的在半空里面飞舞,更把它们搏斗的身影,掩盖得模模糊糊,最后,那些雪花,愈起愈多,就是在潇湘怪叟和秦含柳的眼里,也只看到一团半圆似的白色球体,在那里闪动不已而已。
正在它们搏斗得天翻地覆,不可开交的时候,突然听得那团光球里面,一声猿啼,两声鹤唳,一条白线,冲霄直上,那团光影,霎时之间,消失不见,只剩下那些在空中飞舞的雪块,像殒星似的,迅速地和着天空原来不断下降的雪花,纷纷向地面降落,地面也再没看到灵猿小雪的影子,只不过留下一个十几丈方圆的大雪坑而已,显见小雪已经骑到那只巨鹤的身上去了。
潇湘怪叟与秦含柳不禁同时往天际看去,但见那一点白影,冲霄直上以后,才十几丈,又倏地横飞,一上一下,一左一右,翻腾不已,显见是那只巨鹤,想把骑在背上的灵猿小雪甩掉,秦含柳对于这只巨鹤,心里也非常喜爱,不欲小雪将它弄伤,正打算唤住小雪,出手将那只巨鹤制服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银铃的声音,从远方传了过来,那声音听到耳朵里面,美妙得像广寒仙乐一般直欲叫人闻声起舞,秦含柳脸色微微一愕,马上就恢复了常态,潇湘怪叟凝神静气了好一会,方才不为所动。不过那正在半空里翻腾不已的猿鹤,却马上停止了争斗,因为那时巨鹤正在倒飞,灵猿小雪为乐声所感,抓住鹤背,一点白影从那几十丈的高空,倏地垂直掉了下来,秦含柳赶紧纵了过去,一把接到手里地方,嘘的一声,飞到猿鹤相斗的地方,铃声乍停,却紧接着听到一声娇叱,向着潇湘怪叟和秦含柳两人喝道:“甚么人这么大的胆子,敢在这里欺侮姑娘的仙鹤?如果不赶快向本姑娘陪礼,看姑娘可会饶他!”
潇湘怪叟定睛一看,原来自己两人面前一丈多远的地方,不知在甚么时候,已经多出一个与秦含柳年龄差不多大小的小姑娘来,但见她长得如仙露明珠一般,一张吹弹得破的小脸,真是不擦粉,自然白,不抹胭脂色桃红,皮肤白里泛红,嫩得豆腐脑一般,简直可以榨出水来,五官的位置,配合得找不出半点毛病,俏生生地站在那里,就像是从天宫里面,跑出来的一个小仙女一样,虽然两只眼睛一闪一闪地,还带着无限的稚气,但那一股气质,却显得异常高雅大方,不带一点人间的烟火味,那只巨鹤,此时正站在她的旁边,弯着颈子,将一颗脑袋在她的身上擦来擦去,神态非常亲热,分明是这位小姑娘饲养的一只灵禽。
奇怪得很,小姑娘除了初来的大喝了一声以外,此时却没有见她再讲半句话,却瞪着两只黑白分明,水晶似的眼儿,一眨也不眨地向着秦含柳打量,潇湘怪叟再转过头来一看,秦含柳还不是同那小姑娘一样,抱着小雪,也在那里向小姑娘不停的打量,好像两个人都为对方绝世的丰神仪表所震住了,因此,都同时呆呆的看住对方,说不出话来。
倏忽间,两人的眼神,蓦然碰在一起,把小姑娘一张粉脸,羞得通红,连忙将头低了一下,把脚在雪地上,狠狠的蹬了一下,说道:“那个叫你死看着我?赶快回话呀!你究竟是陪礼还是不陪礼呀?否则,姑娘可真要教训你啰!”
那神态,那里像是和对方叫阵,分明有点像是在那里撒娇嚒!秦含柳本来对她那种蛮横不讲理的态度,有点生气,这样一来,反而向她回报一个顽皮的笑容,刁钻地说道:“哟!小妹妹,谁欺侮了你的仙鹤呀!先弄清楚再教人陪礼好不好!”
那女孩被他问得一时为之语塞,可是马上眼珠一转,转过来对潇湘怪叟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说道:“谁是你的小妹妹?既然不是你,这儿再也没有别人,那么照你说来,该是这个老先生了,我才不相信呢!老先生年纪这么大了,我的仙鹤又不会随便惹人,老先生一定不会欺侮我的仙鹤。你说!不是你,难道还会有旁人吗?好汉作事好汉当,瞧你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这么没有种呀!看你怪可怜的,只要承认了,我也就不叫你陪礼算了吧!”
小女孩的年纪,比秦含柳还要小一点,可是这一段话却说得怪老气横秋地,就好像是一位姐姐教训顽皮的小弟弟那种口吻一样,倒真像秦含柳做错了事,做姐姐想打他骂他却又舍不得的神气。秦含柳对于小女孩的这份神态,似乎非常感到有趣,就再逗她一句说道:“哟!倒真像是我欺侮了你的仙鹤似的,看我年龄轻轻的?好像你硬是比我大一般,这样说来,我倒得叫你小姐姐啰?你自己也害不害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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