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背老人虽然比金燕还要痛苦万分,但他究竟是经过了无数大风大浪的人了,所以,眼睛虽然红润,泪珠却还没有让它掉了下来,在表面上看来,他似乎还没有金燕那么悲痛,真要如此评断,那就未免太不公平了!
驼背老人在内心里自责自怨,也同时在想:“看那小伙子一脸正气,难道真就这样子死去,没有救了吗?唉,上天岂不是太不公道吗?那么年纪轻轻的,要死,为甚么不让我老头子死掉呢?”
倏地,他似乎发现了一线曙光,脸上蓦地一喜,金燕见到,马上问道:“伯伯,你老人家是不是想到了甚么办法,燕哥哥该会有救吧!”
但是驼背老人脸上的那一丝喜容,就像昙花似的,只那么微微一现,又让重重的愁雾,把它掩盖住了。
他深深叹了一口气,用无限沉痛的怅调,彷佛是回答金燕的问话,又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道:“唉,迟了,时间太久了,虽然那妖蟒的内丹,能够吸尽毒气,但人还是活不过来哟!”
金燕满腔希望,不啻兜头给泼下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变得像木头一样,就彷佛已经没有了灵似的,站在地面,一动也不动,眼泪,反而不再滚了,脸容,也是异常的平静,但却平静得那么可怕。
好半天,方才那么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没有救了没有救了,也好,也好,燕哥哥,我还是要陪着你,我还是要陪着泳!”
那说话的声吾,那么冷,那样子,就像不是她自己在那里说话一样,听到人的耳里,是那样的陌生,那样的平淡,竟然平淡得令人不由自主地打起冷噤来!
驼背老人听到那声音,就像是跌进了冰窖里似的,一个可怕念头,从脑子里升了起来,心里想道:“他们的感情,已经好到了这种程度,看样子那小伙子死了,她也活不成啦!天啦!该怎么办呢?天啦!该怎么办呢?”
他边想边用忧郁的眼睛,看了金燕,拉起她的一只手来,慢慢地说道:“孩子,我们过去看看再说吧!”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心里不断地在向上苍祷告,希望会出现一个奇迹。但他知道那实在是太渺茫了,因为燕白祧中毒的时间,确实太久了,何况,他明明白白看得清楚,那妖蟒的一口毒雾,完完全全喷在燕白跳的脸上,没有半点偏差呢。
他不敢向洞口走去,因为他实在有点害怕证实自己的想像,但他又不能不走过去,就是那小伙子死了,也得替他将尸体收拾起来埋葬啊!
因此,他一步一步地,像蜗牛在地面爬行似的,那么慢吞吞地走着,金燕被他拉着,丝毫没有反应,只是机械似的跟着他将脚步移动。
虽然他们到洞口的位置,只有三四丈远,就像在走几百里路一样,经过了那么久的时候,当然,他们走得再慢,也还有到达的一天,最后,他们终于站在洞口那个小伙子的尸体旁边!
驼背老人心里急剧地跳着,缓缓地蹲了下去,金燕却马上挣脱他拉着的手,跪在那小伙子尸体的旁边,将尸体搂在怀里抱得紧紧地,好像那尸体并没有死,嘴里喃喃地那么说道:“燕哥哥,我就这样陪着你,我就这么陪着你,好吗?”
那尸体虽然还没有僵硬,但胸前毫无起伏,任何人都知道那小伙子确确实宝地死了!驼背老人不由得心里一酸,强忍住没有让它流出的泪珠,再也控制不住了,就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沿着两边的脸颊,泪汩地流了下来,一滴一滴,掉在那小伙子的脸上。
早先,金燕喷在那小伙子脸上的一脸鲜血,在驼背老人泪水冲洗下,慢慢地化敞开去!
奇匿,本来已经变得乌黑的脸孔,竟然又变得洁白如玉起来,驼背老人偶一低头,狂喜地跳了起来喊道:“奇迹,奇迹,他怎的没有中毒,那么,就有救啦!”
已经类似痴呆的金燕,听到驼背老人这一声高喊,就像冬天垫伏的动物,陡地被一声春雷惊醒,脸上奇光暴射,情绪激动地,似信非信地用怀疑的眼光,望着驼背老人不断地问道:“伯伯,你不是骗我吧!他真的有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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