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瑶光摇头道:“是我自己不好。”想那自己原本只是受到掌力的震荡,按一般情况处理绝无大碍,若不是自己发现敌人大举进到庙里,一时紧张地提气运劲,也不会惹来左元敏的插手相助。所以归根究底,张瑶光倒觉得自己要为自己负绝大多数的责任。
左元敏怀着歉意笑了笑,猛然发现自己手上拿着干粮。笑道:“姑娘饿了吧?
我这里有一些面饼……”张瑶光挣扎着要起身,左元敏连忙将手上的东西一放,伸手去扶,张瑶光先是一愣,后来明显地可以瞧出她尝试着放松心情,接受左元敏的搀扶。
左元敏道:“姑娘想上哪儿去?”张瑶光道:“我想到庙前坐一坐,在里面待了一整天,闷都闷死了。”
左元敏想想也是,于是扶着她走到庙门前,就坐在石阶上。左元敏将面饼分给她,自己则坐在一旁大嚼起来。吃了一会儿,瞥见张瑶光将面饼拿在手上毫无动静,忍不住侧过头去看她。
日头西偏,夕阳余晖将树林的影子长长地拖进庙檐长廊下,也将左张两人的身影一同带进庙里。左元敏瞧着张瑶光的侧脸,几脉金黄色的阳光从她的发际、睫毛、鼻尖、颈边轻轻泻下,时光在她的脸上仿佛停滞下来,放眼的一切,尽是一派平静祥和。几只归鸟林间盘旋徘徊,天边晚霞嫣红绚烂,左元敏不知多久未曾这么悠哉地欣赏风景,一时之间,忘了身在何处。
那日头越往下沉,就越发膨胀,颜色也越偏橘红,此时已宛如一颗鹅蛋黄挂在天边。那张瑶光忽然吟道:“唉,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那左元敏跟着云梦也读过几年书,知道这是唐朝诗人的一首“乐游原”,正苦无话题与她说话解闷,便道:“写这首诗的李商隐,当时正驾着马车玩耍,他心情快活,自然觉得时光易逝了。没想到姑娘身子不适,也觉得时间过得太快吗?”
张瑶光轻轻一笑,说道:“人的心情时时不同,有时候想这样,有时候想那样,要是达不到,求不得,就怨天尤人。其实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不公平的事情,但时间却是最公平的,不管你是皇帝乞儿,还是老板伙计,人人都一样,一天就是十二个时辰,有钱的不能多买,没钱的也不能出卖。夕阳黄昏的时间,也是日日相同,不同的是人们内心中的需求罢吧?”
一谈起这个,张瑶光仿佛健谈起来,不论左元敏东拉西扯,她都能随口回答。
只是这日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不一会儿,四周便逐渐暗了下来。那左元敏得趁着还看得见,先将柴火准备好,不得不打断话头。这一夜,张瑶光已不再那般拘谨,只是左元敏还是尊重她没架上门板,睡觉的时候,也还是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一夜无事。次日一早,经过一天一夜休息,张瑶光还是觉得周身乏力,一提气运劲,丹田便有如几百根细针同时攒刺。所以现在的她空有一身武艺不能使用,就连气力也不及寻常人。左元敏提了几个主意,张瑶光听了,只道:“送我回去,我哥哥可以帮我。”左元敏道:“你哥哥?”张瑶光道:“我老实跟你说了吧,我哥哥便是紫阳山门的掌门人。”
左元敏不知道紫阳山门在江湖上的势力,也不晓得紫阳山门的掌门人是谁,所以听了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想:“原来你是掌门人的妹子,难怪有那么多人听你号令。”嘴上说道:“没问题。紫阳山要从哪儿走?”张瑶光道:“不敢麻烦公子,你只要送我到水帘洞与小茶会合就行了。”左元敏拍掌笑道:“我都忘了这件事了。”
当下便由张瑶光指点路径,左元敏开路而行。路上经过一处农村,停下来歇脚用饭的同时,左元敏便去向农家买了一辆载运农具的板车,让张瑶光坐在车上,自己则充当牛马驴骡,在前面拉车。张瑶光觉得不好意思,坚持要他去买一只驴子来拉车。左元敏道:“接下来农忙,本来他们是连车子都不肯卖的,我好说歹说,加上出的价钱不错,他们才勉为其难地卖给我,你想要连牲口都买过来,那不是叫他们接下来的下半年不用做了吗?”
张瑶光再三推辞,左元敏始终不依,声称自己绝对有责任送她回去,否则良心难安。张瑶光拗不过他,最后只得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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