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紫阳道:“我们好久没有聊一聊了,走吧,边走边说。”迈步而行。张瑶光在他身后嘟嚷了一声:“不是我们好久没聊了,是你一直避开我……”随即快步赶上。
两人行出里许,张紫阳慢下脚步,让张瑶光与他并肩而行。又过了一会儿,张紫阳指着天上的半轮明月,道:“月圆月缺,亏而复盈。自有天地以来,莫不如此,这就是天道。人说秋鸿有信,就是说鸿雁每年秋末南飞,初春复返,年年如此。人既然亦存活在天地之间,又如何不受天道影响?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想要逆天而行,只有自取灭亡。”
张瑶光道:“哥,这些我都知道。这就是所谓顺天者昌,逆天者亡嘛!”张紫阳道:“不,你不知道。你只知道除了人以外的万物,都要依循天道,才能运作生长,你跟其他的一般人一样,自认人定胜天,是吧?”
张瑶光道:“这不是你教我的吗?人如果不能经由努力,排除上天给你的限制,克服万难,最后成就一番事业的话,那我们为什么要力争上游?又为什么要努力用功?”
张紫阳微笑道:“这叫做:此一时彼一时也。那时你年纪轻,正式成长茁壮的时候,不趁那个时候多吸收养分,多撷取天经地华,你如何能够成长?我也是依循天道在教育你啊!”
张瑶光道:“好,我知道了,你说的都是天道,这总可以了吗?”张紫阳笑道:“毛虫在它还是幼虫的时候,除了睡觉之外,就是拼命吃,拼命吃,不断地将成长所需的养分吃下去,这可以用来比喻你的小时候,不必问为什么,就是勇往直前,不断地学习就对了。等到这只小毛虫越长越大,不断地蜕皮成长,再来就是要结茧成蛹,等待羽化。这是虫儿最重要的一个时刻,也是它最危险的一段时刻,顺利的可以羽化成蝶,飞翔在天地之间,没有成功的,就是作茧自缚,不是给别人吃了,就是死在茧中。”
张瑶光道:“我知道你说我现在是个蛹,不知死活就是了。”张紫阳道:“我练气养身,是为了让自己的体内运作,也依循天道。这时自然身体强健,寿命延长。
你说锄强扶弱,那也是依循天道中,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天理循环,但你说天下第一,那就是走火入魔了。”
又道:“练功只是一个法门,让人利用身体力行,去帮助体会天道的正意,这跟佛门弟子练武的目的,是一模一样的。再说一个人不练武功,难道就会离天道越来越远吗?不会,我说练功只是一个法门,天下九流十家,莫不上顺天理,下应民心。就算是绘画的工匠,捕鱼的渔夫,技艺越到炉火纯青,对于天道的体认,也就越深刻。”
张瑶光有点不耐烦,抱怨道:“哥,可不可以不要再说了,我听听得头好痛啊。”
脸上一副痛苦的样子。张紫阳道:“这样表示你功夫越练身体越差,再练下去,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这几天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不准开始练功,听到没有。”
张瑶光只将一张小嘴翘得半天高,撇过头去不说话。张紫阳道:“我才说你两句,你就生气了?别忘了,我是你哥哥,父亲不在,长兄为父,我若是不骂你,谁来教导你?”
张瑶光酸溜溜地道:“是,兄长大人,妹妹知错。”
这回换成张紫阳没有反应,两眼直望着前方,脚下毫不停留。张瑶光跟着跟着,逐渐落后,正要唤他等一等自己,却听得张紫阳道:“你这样的态度,与管竹生、边靖那帮人有何区别?难道你也想让我像敷衍他们一样敷衍你吗?好了,不说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说着,脚下使劲,身子如箭离弦,直往前冲去。
张瑶光一脸错愕,脚步逐渐慢了下来。她的脑袋瓜子里不断盘旋着刚刚张紫阳最后所说的那些话,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委屈,不由得泫然欲泣。不过她还是勉强忍住了泪水,发足狂奔,直往山上而去。
樊乐天虽然常常不在山上,但是在山城里,与张瑶光一样,也有一幢自己的屋子。樊乐天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庭院、花园、假山、流水样样不缺,还有八九个男仆女婢,平日帮忙整理内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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