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逐渐散去。左元敏走到老丐面前,恭恭敬敬地作揖拜道:“晚辈左元敏,见过前辈。”那老丐冷冷一笑,并不答话,只是稍稍使了个眼色,示意要他跟着来,迳自转身走了。左元敏想知道老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也就跟了上去。
老丐慢条斯理地走到酒肆前,拿着左元敏给他的那锭碎银,打了一壶就值一锭碎银的烈酒。接着便背着葫芦,拄着竹杖,往城外走去。
两人出城又走了大约三里路,在路旁的亭子坐了。老丐拿起葫芦,拔开葫芦盖,凑在鼻子边上嗅了一嗅,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左元敏心想:“原来是个酒鬼,一个乞丐酒鬼。”但见他闻着酒味一会儿,拿出他乞讨吃饭的破碗出来,用他那满是污垢的袖子仔细地擦了一擦,接着才从葫芦里倒出淡淡金黄色的酒来,满满地给斟上了一碗。
老丐把酒碗给左元敏递了过去,说道:“拿去!”这是左元敏听他第一次开口说话,声音浑厚苍劲,颇有威严。左元敏见那碗脏,略有迟疑,但旋即释怀,接过碗来,说道:“晚辈先干为敬!”说罢,仰着脖子,一口饮尽。
那酒初入喉时,还不觉得如何,这一口喝到肚子里,蓦地一股辛辣的酒气直往鼻子上冲,呛得他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了出来。但这还不是最糟的情况,因为在此同时,他的肚子也在这个时候,宛如有几百把小刀在胃中戳刺,喉咙也像着了火一样炽热。左元敏难过得想吐,连忙潜运内劲,竭尽所有的力量,慑定心神。
那老丐见他满脸通红,一副头昏脑胀的样子,忽地哈哈大笑,说道:“这原不是小孩子的玩意,像你这般喝法,不醉才怪!”左元敏听了,相当不服,深吸一口气,将碗往前一端,说道:“再来!”
老丐哈哈大笑,说道:“好,好,最少有这个酒胆。”又替他斟上一碗,说道:“这酒要慢慢品尝,像你这般牛饮,简直是暴殄天物。先说好了,剩下半壶的酒可都是我的了,没你的份了。”说着用嘴就着葫芦口儿,一口一口地喝。喝了一口就休息一口,边喝边摇头,接着又点头,口中喃喃自语,不知说些什么。
左元敏见老丐果然是一口一口慢慢地喝,倒不是有意讥讽他。于是这才一口一口慢慢喝起。不过他对于喝酒的心得,只在于喝完酒之后,那种微醺的感觉,让人颇感新鲜,却不觉得酒的本身竟有那么迷人之处,值得这般边喝边赞叹咏怀。所以这酒他虽不再牛饮,基本上却还是浪费了。
不久两人将酒个精光,半滴不剩。放下酒壶酒碗,两人相视一笑。忽然间那老丐身子一动,夹在腋下的竹棒像条蛇般,突然跳了起来,直往左元敏的脸上点来。
左元敏这一吓酒全醒了,上半身一侧,拉过背上的寒月刀一架,“当”地一声,竹棒正好点在刀面上。
老丐“嘿嘿”两声,手臂颤动,竹棒头儿疾点,瞬间将左元敏整个上半身都罩住了。左元敏惊骇之余,身子斜斜歪出,待到站直身子,寒月刀已然擎拿在手。他这一歪一闪,使得是指立破迷阵上的功夫,开天辟地以来,就他与张紫阳两个人会,老丐不识,轻呼一声,颇有赞叹之意。手臂连动,又是一阵疾点而至,左元敏大刀挥开,“叮叮当当”一串声响,尽将来势消解。
老丐道:“再来是”缠“,小心了!”左元敏没听清楚,问道:“什么?”但见竹棒已经斜斜兜来,左元敏只得将寒月刀斜引,迎了上去,那竹棒忽然一转,搭在刀面上。
这一搭可没完没了,左元敏不论如何挥劈剁砍,竹棒转着圈圈,始终搭在他的正反刀面上,只觉得寒月刀在手中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听使唤,几次想要抽身,也抽不出来。这是左元敏自从与人交手以来,从来没有遇过的怪现象,心中一急,使上了八成内劲。
老丐微微一笑,说道:“小子刀法不行,内力还将就得过去。”左元敏心道:
“是吗?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脚步向前滑移,忽地转身,歪歪斜斜地倒了过去,老丐第二次看到这种怪异的身法,不知虚实,当下往后一步,左元敏便趁着这个时候,借用腿力腰力带动手臂,将寒月刀抽出竹棒的纠缠。那老丐向后的一步,等于是帮了左元敏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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