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叫花道:“这银子韦帮主不肯收,属下决计不能要,不如分给帮中弟子。韦帮主,你看如何?”
韦小宝立时拿起银票,对看热闹看得目瞪口呆的帮众道:“这是曹爷赢了赏给你们大伙儿的,你们谢过曹爷罢。”
老叫花子大喜,道:“久闻韦帮主仗义疏财,今日一见,方知所传非谬。也罢,韦帮主若是有兴致,我便将这门祖传的绝技献给你老人家,保你老人家赌场得意,一帆风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何?”
韦小宝连连作揖道:“承蒙赐教,承蒙赐教!”
老叫花子笑道:“这等好事,却不能让他们大伙儿知道了。一传十,十传百,韦帮主,你老人家要找只羊牯,那时候可就太难了。”
老叫花携了韦小宝的手,道:“咱们走罢。”
两人并肩出了席棚,来到张良墓前。其时夜色深沉,月牙儿在云中忽隐忽现。四周没有人影,没有声音,只有丐帮帮众喝酒划拳、赌钱吆喝之声不时传来。
老叫花子忽然南面站好,道:“韦小宝接旨!”
韦小宝一怔,却是习惯使然,本能地跪倒在地,道:“奴才韦小宝恭请圣安。”
老叫花道:“奉皇太后懿旨:韦小宝身为额驸,却抛妻舍子,东游西荡,全不顾皇亲国戚的尊贵,纵情江湖,成何体统?着即日来京,侍奉膝下。钦此。谢恩。”
韦小宝例行公事地叩头、谢恩,心中却极是茫然。他被那个假太后毛东珠吓破了胆,一听“太后”二字便胆颤心惊:“好端端的太后下的甚么懿旨?难道公主臭婊子拨弄是非么?
臭婊子不知道自已是假太后毛东珠与矮头佗所生,真的拿自已当金枝玉叶么?便连老子这个额驸,也是西贝货,当不得真的!”
想到这里,韦小宝的心里忽地一动:“皇太后却是知道公主是老婊子生的,为甚么一反常态,对她如此亲热,还要我也去侍奉膝下?这里面定是大有文章。可惜老子不识字,读不懂文章·…文章?对了,那日我去叩见太后,她的案子上放着《四十二章经》。没听说她吃斋念佛啊,放一部《四十二章经》做甚么?难道要敲山震老虎、震狮子么?真太后假若也象假太后那样做《四十二章经》的文章,那便乖乖不得了,韦小宝要糟糕。”
他只顾怔怔地想心事,全然忘记了宣读圣旨的“老叫花”。
“老叫花”请了个安,道:“卑职给韦爵爷请安。”
韦小宝这才想起了他,忙道:“不必客气,阁下是谁啊?”
“老叫花”将手在脸皮上一摸,易容之物尽行落去,露出一张韦小宝所熟悉的脸,韦小宝“啊”了一声,道:“原来是曹大………”他想说“曹大花脸”,想起人家现下是传旨的钦差,便改口道:“曹大人。”
“老叫花”不是别人,正是曹雪芹的祖父、一等侍卫、江宁织造曹寅。曹寅有意无意地问道:“韦爵爷,你想甚么哪?”
韦小宝忽然落泪道:“人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这话当真不假,千真万确。我才离开皇太后她老人家几天,她老人家就传懿旨,这让我们做奴才的,怎生…怎生……”
竟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了,一团感激涕零、无以名状的模样。说哭就哭是韦小宝的拿手好戏。他眼里流着泪水,心里却道:“曹大花脸与小皇帝的关系非同一般,老子可得要好好用太后吓一吓他,省得他去与小皇帝胡说八道。”
曹寅道:“韦爵爷,你老的圣眷,可真没得说的。”将头凑到韦小宝的耳边,低声道:
“自从你老去开封河督府就任,太后身子就不大好,虽说太后将你老的小爵爷接进宫里,承欢膝下,太后她老人家还是落落寡欢。是以皇上也让卑职转告你老,接旨后立即回京。”
韦小宝的长子韦虎头,出生数月,便有爵位,是以曹寅称之为“小爵爷”。
韦小宝道:“那是自然。”心里却道:“太后相召,倒是更须小心。不弄得清楚明白,京城是不能去的。”见曹寅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已,便岔开话题,通:“曹大人,你怎么找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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