痨病鬼小叫花受了感染一般,更是泪如泉涌:“他奶奶的,你这等……咳,咳……欺负我,有朝一日,呜呜,老子抓住你碎尸万断啊……”
韦小宝道:“痨病鬼小叫花老兄啊,你的仇还有法儿报啊,呜呜……老子可是哑子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啊,呜鸣……”
你也哭,他也哭,各自数落着,却又谁也不知道对方在说甚么。
酒店掌柜的似乎看惯了酒鬼,满不在乎地拨拉着算盘。
胆小的顾客们怕他们喝酒闹事,一个个地蹑手蹑脚地走了。
他俩人惊天动地地哭了一阵,又“呜呜”地饮位了一阵,韦小宝沫了抹眼泪,问道:
“痨……郑老兄,到底甚么事情,惹得你这样伤心啊?”
痨病鬼小叫花咬牙切齿道:“郑克爽那小子,将晴儿姑娘,咳,咳……”
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憋的,他脸色通红,半晌说不出话来。
听到郑克爽的名字,韦小宝一惊,追问道:“郑克爽将晴儿姑娘怎么啦?”
“咳,咳……”痨病鬼小叫花忽然发火道:“他奶奶的,你这个小流氓小无赖,这么关心晴儿做甚么?难道也要插上一手么?”
韦小宝也发火道:“他奶奶的,问一问又有甚么了不得的?”
痨病鬼小叫花的眼里血丝通红,面目狰狞地盯着韦小宝。
他的一双瘦骨嶙峋的大手,骨节摸得“嘎巴”、“嘎巴”地响。
若是在往日,韦小宝早就吓得逃之夭夭了,这时候因迷失了心性,却毫不在乎地喝了一口酒,包斜着眼睛与痨病鬼小叫花对视着,道:“这么看着老子做甚么?难道要杀了老子么?”
痨病鬼小叫花怪笑道:“老子杀你,便如捏死一只蚂蚁!”
痨病鬼小叫花武功高强,出手如电,倏地掐住了韦小宝的脖子。
韦小宝一阵窒息,却用手扒着痨病鬼小叫花坚硬如钢的手指,道:“他奶奶的,刚喝了酒,总得叫老子吃块肉再死啊。”
抓了一块牛肉塞进嘴里,囫囵吞下,咂咂嘴巴,一片心满意足的样子,道:“来罢。”
痨病鬼小叫花“哼”了一声,潜用内力,渐渐掐紧了韦小宝的脖颈。
韦小宝窒息得很,却面色平静。
忽然,痨病鬼小叫花松了手。
韦小宝睁开眼睛,骂道:“他奶奶的,你为甚么不杀了老子?”
痨病鬼小叫花骂着:“他奶奶的,你不怕死,老子为甚么要杀你?”
韦小宝忽然叹息道:“郑老兄,你说,一个人是活着好,还是死了的好?”
痨病鬼小叫花道:“你活着好,我么,咳,咳,还是死了的好。”
韦小宝诧异道:“为甚么啊?”
痨病鬼小叫花道:“你有钱有势,还有七个老婆,自然是越活越有劲儿了。老子双手空空,甚么也没有,还活个甚么劲几?”
韦小宝道:“一家一本难念的经。”他略作停顿,说道:“雯儿出家做尼姑去了。”
痨病鬼小叫花一怔,随即说道:“晴儿跟着别人跑两人相视片刻,忽然哈哈大笑。
这时候,只听得隔壁的一张桌子上,一个酒客冷冷道:“你们笑甚么?”
这酒客头戴斗笠,将面目尽行遮盖住。
韦小宝一拍桌子,喝道:“他奶奶的,老爷们喜欢笑,你管得着么?老子——”
话来说完,只听得“啪”地一声,一块骨头飞了过来,不偏不倚,正巧堵住了韦小宝的嘴。
韦小宝“呸”地将骨头吐出,怒道:“好孝顺的儿子,给老子啃骨头么?”
戴斗笠的酒客道:“我们家里有条狗,它汪汪咬人的时候,只要一块骨头便堵住了它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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