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志中悄声讯:“他老人家是往南去了,据说是往川省去,他说他在川省还有几位老友。”
阿鸾说:“我可向来还没听说我爷爷在川省有朋友,川省只有他一些仇人,阆中侠……那都是他的仇人!”纪广杰说:“据我看老爷子一定是发了刚强的脾气,他出头找江小鹤去了!”
鲁志中说:“不能,他老人家是由洛阳往南去了,我送他老人家直到金牛峡,他老人家生了气,不许我跟随,我才回来。昨天下午你们若来,我还没有回来呢。”
当下四个人全都默默不语,鲁志中和葛志强全都紧皱双眉,阿鸾是低著头,一只手支头,一只手拭眼泪。纪广杰却把双手抱在臂上瞪著眼,咬著牙,半天,他就嘿嘿冷笑,说:“江小鹤真有本事,他竟把鲍昆仑逼得这样可怜,现在落得江湖流落,无家可归!”
葛志强赶紧摆手说:“小点声说话!”
阿鸾忽然一拍桌子立起身来,跺著脚哭说:“我不能够再忍了,我要找我爷爷去,我们爷俩去跟江小鹤拼命!江小鹤……”她就仿佛江小鹤现在窗外似的,她就向窗外跺脚痛哭,并且大骂,说:“江小鹤,你这狠心的人!你来啊!你若要我爷爷的命,不如先来要我的命!”
鲁志中、葛志强赶紧上前把阿鸾劝住,说:“姑娘别著急,老师父现在身体硬朗,往川省去敢保万无一失。老师父在江湖上熟,就叫江小鹤去追,他也是追不上!”
阿鸾却哭著说:“我爷爷有三十多年没到川省去,连那里的路径他都不认得;江小鹤他可在那里认识的人多,阆中侠就是他们的一伙。只要阆中侠看见了我爷爷,他一定就把我爷爷困住,然后他再派人给江小鹤送信,江小鹤就去杀我爷爷!”
葛志强却摇头说:“不能,阆中侠决不能作出那样的事。十年前老师父虽将阆中侠打败,可是因为不愿结仇,他老人家的手下颇为留情。所以阆中侠回到川省,他就不再走江湖,对人提起来鲍昆仑,他总是从心中发出敬佩!”
纪广杰在旁却说:“就是阆中侠再出来与老爷子作对也不要紧,我还正要会会阆中侠呢,让他也领略领略我的宝剑和钢镖。”
大家劝了半天,才劝得阿鸾不再哭泣暴躁。但她却不坐下,只倚窗立著,窗上糊的绿纱,可以看见外面的月色十分清朗,阿为就对著那清朗的月色发怔。
葛志强却时时注意著姑娘,恐怕姑娘又像上次似的,趁著这月色,自己走去。
过了三更,各人回屋去就寝,阿鸾跟纪广杰仍然住的是上次给他们预备的那间新房。
这次纪广杰可是十分高兴,他又拿那天新婚之夕阿鸾拒绝他人房之事,向阿鸾说笑著,可是,随他怎样说笑,阿鸾只是不理,她只是紧紧皱眉,衣扣也不解,她就躺在床上睡去。
纪广杰仰卧在床上,对著那还很鲜艳的双喜字,又发了半天痴想。只可惜他胯下的伤处仍然很痛,阿鸾今天又特别愁烦,所以他也渐渐扫了兴,入了睡眠。
又到了隔日,不过到五更时,阿鸾就拿著刀及简单的行李,悄悄出了屋子,到马棚下去备马。这时各房里的人还没有起来,鲁志中昨夜因防备阿鸾又像上回似的一人走去,所以他一夜也没有合眼,这时才睡。
阿鸾悄悄地备好了马,挂好了钢刀,绑好了行李,随后她就先轻轻地将顶大门的石头挪开,便车马出门。一出门她就上马,急挥皮鞭,离开了这尚在睡眠之中的大散关。她催马踏著山路往南,这时山中弥漫著云雾,高峰峻岭都被云雾埋没了。近处的树木只隐隐地在眼前摇著个黑影,庐舍更看不见,连山鸟这时还都正在林里栖眠,没有叫也没有飞。山中只有阿鸾和她这一匹马,除了得得的清脆有节奏的蹄声之外,再没有别的声音。
可是她才走进山里不到二里,就听身后有人高声呼叫道:“鸾姑娘!阿鸾!”这喊声在山中振荡著,十分宏亮,并且还有回音,似是两个人一问一答地叫著她。
阿鸾赶紧催马快走,后面的声音还不住地叫,并且声音也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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