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澄就在墙头上又狞笑一声,就说:“好!我往武当山去等你,年前你务要去。你若不去,你就是儒夫!”这女道姑就跳往墙外跑了。
江小鹤心中真是生气,本想赶过墙去追上那女道姑,索性把她打服。可是自己又实在挂记著里院的阿鸾,便愤愤地从地下又拾了那弯圆的弓背,双手用力,又使它直了,就像一杆铁棒一般。因为此时他已没有了刀剑,只好用这作为防身的武器。
提著这个弓背,又进里院到了阿鸾住的屋内,就见阿鸾仍然睁著眼睛。江小鹤就说:“我已将那道澄道姑放跑了,你现在觉得怎样?你若觉得伤势太重,我赶快到旁处去给你买好的刀剑药,或者请位高明的大夫前来。”
阿鸾呻吟著说:“你先别走!”说时她的双泪在流滚。
江小鹤心中忍著疼痛,长叹了口气,想要把自己过去的事,对她的爱,对她祖父的仇,都详细道上一番。但又见阿鸾连连皱眉,急速呻吟,又把双目闭上了。
江小鹤行近床前,呆呆地向阿鸾望著,两个拳头仿佛握著自己的心,越用力越紧,越发疼!
他就这么站了半天,阿鸾只是微微呻吟著,总没有睁开眼,江小鹤连大声叹气都不敢。
这间屋里越发黑暗了,连阿鸾胸上的血迹全都看不清。窗外鸟声乱叫,仿佛许多泼皮孩子打起架来。
江小鹤又把冰片散打开,给阿鸾的伤处再轻轻洒了一些。
这时身后的门又一响,江小鹤赶紧回头,就见是那老道姑,端著一个木盘子跑进来。木盘中没有别东西,只是有一小碗黄米饭和两根筷子。
江小鹤接过来,拿到阿鸾的眼前等了半天,才见阿鸾又睁开眼睛。
江小鹤就问道:“这里有一碗米饭,你想吃吗?”
阿鸾却呻吟了两三声,才凄惨地说:“不吃!”
江小鹤拿了这木盘,盯著看住那碗不够自己两三口吃的黄米饭,不住地皱眉。就回身将木盘放在窗台上,然后低声和那老道姑商量,说:“这里是清净山林,我本不应当在你们这里。可是没有法子,她伤得这么重,你们又不能够服侍她,她又不能够动转到别处。我姓江名小鹤,你们可以向人去问。我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在你们这里决不能搅乱你们的清规。只要等她的伤势稍微痊愈了,我就带她走,我还要多写些布施!”
老道姑听他的话一说到这里,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就说:“施主,你要想在我们这儿住,可是不行。我们这里向来规矩,就是铁杖僧那样不讲理的人,他来到这里,亦不能住了。他是住在岭西永善寺中,这是我们几百年的清规,决不能通融。她在这儿,你放心,我可以叫徒弟们常来伺候她。”
江小鹤叹息著,点了点头,无话可说。呆了一会,他又与这道姑商量说:“还有一事,求师姑方便一下。今天我不饿,不吃饭可以,可是她这伤势至少也得养些日子,十天半月之内我怕不能离开此山。住处我倒有办法,我可以到庙外松树林去睡,可是饭食,我想在你们这儿吃,临走时我如数给饭钱!”
道姑却说:“这也不行,庙中的粮食有限。我们师徒们两人每次只能食这么一小碗,怎能供得了你吃?你就是买来米面,我们这儿也没有人给你做!”
江小鹤一听,不禁生了气,可是也无法。人家不愿意自己在这儿住,在这儿吃饭,自己也不能够不讲理。道姑又给他出了主意,说:“最好施主你到岭西永善寺去住,那里全是些和尚,庙宇也比我们这里大很多。”
江小鹤就问:“永善寺离此有多远?”
道姑说:“往西过两重山岭,大约有十几里地。我们也只是听人说,这里的人没有到那边去过的。”
这时窗外又飘来悠扬的钟声,这名道姑就赶紧转身出去用她的斋饭去了。
江小鹤恨不得将这木盘劈碎,饭碗折裂。
这时阿鸾又在榻上呻吟,说:“你先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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