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升摆手说:“你就不要管了!”他很快地把饭吃完,就带上一顶青缎瓜皮小帽,遂向妻子说:“我也许不到晚上就回来。”当下他高高兴与地就走了。
黄氏在家里仍然照常操作,对丈夫这次换了衣服出门,并没有多疑。
小鹤就拿著那个梢子棍在院中玩耍。
约莫下午两三点钟忽听外面打门,小鹤抡著梢子棍向门外横横地问道:“是找谁的?”
外面说:“你开门吧!我找你爹爹。”
小鹤把门开了,一看原来是他的姨丈马志贤,他就说:“我爹走了,穿著新衣裳给人家迎亲去了。”
马志贤听了一怔,赶紧叫声“志升”,往屋中就走。
原来马志贤的妻子就是黄氏的表妹,他本人和江志升又是师兄弟,所以两家亲戚走得很近。
当下马志贤走到屋内,就问黄氏说:“志升出去了?他上哪儿去啦?”
黄氏说,“表妹夫你不知道吗?他说从西安府来了一个师兄,你们几个人凑钱请他,先到城里去听戏,晚上再喝酒席。”
马志贤诧异著说:“这是哪来的事?……”说出这句话来,又自觉后悔。就想:自己与志升是亲戚,倘若把他的事情指破了,使他们夫妻失和,倒也不甚好。于是就把话吞下一半,改口说:“我不知道有甚么人从西安府来,也许他们没邀上我。志升他是甚么时候走的?他说甚么时候才回来?”
黄氏说:“他由师父那儿回来,就催我给他做饭,吃完饭换了衣裳就走了。本说是吃完晚饭才能回来,可是他临走的时候,又说是也许待一会就回来!”
马志贤站著发了半天怔,就说:“待一会我再来吧,因为我有几句要紧的话要跟他谈谈。”说毕,马志贤就走了。马志贤住在城内,开设铁铺为生,所以他赶紧回城去打铁,走后三四个钟头,并没有再来。
到了晚间,天都快黑了,江志升方才回来。满面喜色,进到尾里,见著他的妻子,眼珠儿就乱转。
黄氏问他丈夫吃过了饭没有,江志丹摇头说:“没吃!”说著话,他坐在凳子上,不住地翻著眼睛想事,连青缎瓜皮帽儿都没有摘。
黄氏说:“你倒是把衣裳换下来呀?弄脏了,将来还穿甚么?”
江志升笑了笑,说:“衣服算甚么,穿坏了再做新的。”
黄氏见丈夫神情突然改变,虽然不明是甚么缘故,但心中也很不高兴,便送过来菜饭。见丈夫一边吃著,一边停著想事。她刚打算著等丈夫吃完了饭,详细问他问一问,到底他为甚么这样神不守舍,这时外面又有人打门。
黄氏说:“一定是志贤来了。今天你走后他就来了一趟,说是有要紧的话要跟你说,我还忘了告诉你!”说著,黄氏走出屋去。
这时在院子里玩梢子棍的小鹤,早开门叫马志贤进来了。马志贤一进屋瞧见志升,就说:“你回来了?”
志升连说请坐,又叫他妻子把灯点上。他这时才把头上的青缎瓜皮帽摘下来,按照亲戚的称呼,问说:“妹夫,你找我有甚么事?”
马志贤因为有黄氏在旁,许多话他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只笑了笑说:“也没有别的事,只是今天……咳!反正你也是个明白人,师父那个人的脾气不好,招恼了他,他毫不容情。我们既是亲戚,又是师兄弟,我才来告诉你。真的是你不知道,我为你这件事,整整著急了一天!”
江志升手里拿著碗饭,故意装成没事人的样子,冷笑说:“这可真是奇怪!又有甚么事我把师父得罪啦?”
马志贤赶紧摆手,说:“真假我可不知道。不过,今天一早,刘志远他们都说昨天你……”
江志升恐怕被马志贤把那事说出来,要惹得妻子闹气,就赶紧把筷子一摔;忿忿地说:“他们胡言说我甚么?我明天去问问他们!”
马志贤摆手说:“你也不必问他们,不过你行为上检点一点就得了。师父他年老了,脾气越来越古怪,再加上大儿子受了镖伤至今未愈,二儿子又那么没出息,所以他很容易动急气。事情若吹到他的耳朵里,可真不是玩的!”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王度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