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监狱门首,顺子问说:“四爷,还上别处去吗?”黄骥北今天本来要到银枪将军邱广超那里去,可是又想,邱广超那个人最不好多管闲事,除非人欺负到他的头上;又因为那天李慕白打败金刀冯茂之时,他家的教拳师傅秦振元曾在旁观看,回去把李慕白说得跟天神一般,所以邱广超对李慕白也十分钦佩。自己若去找他,叫他帮自己对付李慕白,那他不但不肯,还许要把自己教训一顿。坐-诔道铮皱著眉头,发了半天怔,蓦然想起一个主意来,就向赶车的说:“到打磨厂去,快些走!”
他那仆人顺子心里明白,知道他们四爷是又到春源镖店找那冯家兄弟去。
原来瘦弥陀黄骥北早先与春源镖店的冯家兄弟并无来往,自从金刀冯茂败在李慕白手里之后,他才极力与冯家兄弟结交。虽然冯家兄弟之中杰出的人材金刀冯茂,自比武失败之后,他弃绝江湖,当日就离开北京走了;可是那铁棍冯怀、花枪冯隆,还衔恨著德啸峰、李慕白二人,必要寻得机会,以报昔日打伤之仇。这些日瘦弥陀把他们联络得很好,所以德啸峰一从东陵回来,瘦弥陀黄骥北就使出他们兄弟,天天到德家去找德啸蜂,结果把德啸峰吓得不敢在北京居住。
今天黄骥北来到这里,就为的是想要叫冯-、冯隆兄弟,招集北京各镖店所有的镖头,以便共同对付德啸峰和李慕白;可是不想他一来到这里,见著冯家兄弟,把他的来意悄悄-明,冯隆第一个摇头,说:“这件事不好办!”
黄骥北面上立刻变了颜色,赶紧补充著说:“我并不说明我是要对付德啸蜂和李慕白,我不过是要叫你给我介绍几个朋友。我想凭我黄骥北这点名声,他们也不至于不愿结交我吧!”冯隆笑道:“自然你瘦弥陀的大名是没有人不知道的;不过你平日不同他们来往,如今忽然又叫我给你引见镖行朋友,他们岂不要生疑吗?再说,现在北京镖行里这些人,自从赛吕布魏凤翔走了之后,连一个出色的英雄也没有,如何能敌得过李幕白呢?”
黄骥北一听,这个想头又算完了,不由皱著眉,发了半天怔。冯怀在旁问道:“李慕白真是要出狱了么?”黄骥北说:“我刚才见了九门提督,提督亲自对我说的,这还能是假话?有小虮髯铁小贝勒在其中给他打点,就是提督也不敢不放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又说:“我的事瞒不了你们兄弟。我所以跟李慕白作对之故,并不是专为我自己报那一拳之仇,却是为北京城的众朋友们打算。自从德啸峰架来这么一个李慕白,打了我,打了你们兄弟,又打了胖卢三,简直是横行一世,谁也惹不起他了;若叫这李慕白在北京住长了,咱们兄弟是永远不能抬头了!”
冯怀、冯隆兄弟一听,不由也怒气坟胸,齐说:“黄四哥说的很对,有这李慕白,我们都不能在北京混了!”黄骥北说:“只是这个李慕白,简直是想不出谁能够敌得过他,德啸峰倒容易对付。”
三个人正在屋里说话,烦闷得一点办法没有。这时忽隔窗看见外面来了一人,拍著檐下的兵器架子说:“你看你们这刀枪都长了-哩!也不擦一擦,这还像甚么保镖的!”冯怀一看,原是四海镖店的镖头冒宝昆,刚说著:“屋里有人,你先请东屋坐。”那冒宝昆已然走进屋来了,他一见黄骥北,就抱拳说:“喝!瘦弥陀黄四爷的大驾,怎么到这儿来了?”黄骥北站起身,见此人生得鼠眉蛇眼,脑门上一块刀疤,两个扇风耳朵,一脸的坏气;想不起这人如何会认得自己,便笑著问道:“这位老兄贵姓,我眼拙得很!”
冒宝昆笑著说:“我常在银枪邱小侯爷府上看见黄四爷,可是咱们并没说过话。小弟名叫冒宝昆,就在这东边四海镖店。”黄骥北蓦然想起,邱广超府上的教拳师傅秦振元,曾对自己说过,四海镖店有一个冒宝昆,此人高来高去的工夫极好。当下就说:“久仰,久仰,冒老兄,请坐,请坐!”
冒宝昆一点也不客气,就坐在黄骥北的对面,拿起桌上的茶壶就倒茶喝。冯怀、冯隆全都斜著眼看他。黄骥北跟冒宝昆寒喧几句,冒宝昆也并不答言。蓦然他问道:“黄四爷,李慕白快要出狱了,-阒道吗”黄骥北吃了一惊,心说:他怎么也知道此事?于是便装作胡涂,摇头说:“我没听说,也因为我跟李慕白不大深交,所以对他的官司没去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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