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白一听,不由生气道:“莫非那妇人说是我杀的胖卢三和徐侍郎吗?”
那官人摆手道:“李爷,你别著急,这官司拉不上你。雅娥虽然是说胖卢三跟李爷有仇,因为知道李爷出狱了,怕去找寻他,所以他跟徐侍郎这几天都没敢到他外家那里去。昨天还是雅娥、翠纤叫人把他们两人请了去的。不想半夜里就出了这事。那凶手是个胖子,头上、胳臂上,全都缠著黑市,连使唤的老妈子都看见了。”
李慕白一听凶手是个胖子,他心中越发惊讶,就冷笑说:“幸亏我不是个胖子!”
那官人说:“我们衙门里的人也都知道,决不能疑心到李爷的身上;不过那雅娥既说出李爷你的名字,我们头儿就不能不派我来,跟你这儿打听打听。”李慕白冷笑道:“跟我打听甚么?胖卢三虽然陷害过我;我心中虽也恨著他,但这种黑夜杀人的卑鄙行为,我李慕白却不干。何况我这些日都在病中,哪还有力气去杀人?你们若不信,可以把贝勒爷府给我荐的大夫找来,问问他,我是真病,还是假病?”那官人连忙陪笑说:“我没先跟你说明白了吗?我们衙门里谁也没敢疑心到你的身上!”
李慕白说:“既然这样,那就问不著我。胖卢三、徐侍郎二人平日倚仗财势,无恶不作,受过他们害的,不知有多少人。我李慕白因为在京有亲友不能够跟他拚命,别人可不见得跟他拚不来!”李慕白说话之时,十分激愤,又仿佛闻说卢、徐二人被杀,觉得很快活似的。那官人看这情形,李慕白显然与此案无关,坐了一会,也就走了。
在官人走后,李慕白就向小俞说:“你看,幸亏我病了这一场,不然我又得打杀人的冤枉官司了!”小俞说:“那也不能,因为那几个女人明明看见凶手是一个胖子。”李慕白微微笑著,想了一-幔便点了点头,却不说甚么,旁边小俞问道:“那徐侍郎的外家翠纤,是与大哥相识过吗?”
李慕白见问,不由感到一阵惭愧,便叹道:“兄弟,青年人最惹不得就是儿女的私情。我李慕白这半年以来,痛苦备尝,志气颓废;以及遭遇坎坷,不幸的事情频来,完全是因为一点儿女私情所致。现在我才明白,并且非常后悔。兄弟,你听我一一对你说!”小俞久就想知道李慕白所经过的一些风流事情,当下微笑了笑,就坐炕头,倾耳静听。李慕白先惨笑一声,然后就说:“我今年曾遇见两次情障,第一个女子,是我们邻县巨鹿人,与兄弟你是同姓!”
小俞一听这话,立刻仿佛吃了一惊。脸上的颜色也改变了,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也发百了,越发注意地听李慕白往下去说。李慕白倒并未留心,只慨然地往下述说,自己与俞秀莲姑娘的那段情史。如何因为对俞秀莲姑娘失了意,才致心情颓废,结识了妓女翠纤;因此与胖卢三、徐侍郎二人结仇,被陷下狱;以及忧烦致病,都与这些事情有关。说完,表示自己深深忏悔,并说从此决不再惹情魔了。
那小俞对于纤娘的事,他倒不甚注意。惟有俞秀莲姑娘的事,确实仿佛刺激了他的心,他呆了半晌,才微微地笑:“我听大哥这样一说,那位秀莲姑娘确实堪与大哥相配!”
李慕白心中本来余情未死,听了这话,便叹道:“我年已将三旬,所以至今未娶之故,完全是为要等待秀莲姑娘那样的一个人物。却不想我福薄缘浅,姑娘早已许了他人。现在我是决无任何的妄想了,我只想设法寻找著那个孟恩昭,使他们夫妇完婚,我的心里就安慰了。至于我,尤其因为有了纤娘这件事,我立誓终生不提婚娶妻!”
小俞听了冷笑道:“大哥,你何必这样固执?那孟恩昭既然离家不知下落,大哥何妨就要那俞秀莲姑娘为妻?”李慕白笑道:“兄弟,我李慕白虽然不才,难断私情,但这种不义的事,我却决不能作。即使孟恩昭永远没有下落,或者知道他已不在人世了,我也不能娶俞秀莲姑为妻。我宁愿鳏居一生!”小俞听了,不禁冷笑道:“大哥未免太固执了!”说完了这句话,他就站起身出了屋子,在檐下望著庭中萧萧的秋雨,站了半天,方才进屋来。
晚间,小俞把饭做好,二人吃了,然后点上灯,又对坐谈话。李慕白总劝小俞不必这样自甘贫贱,年轻的人既有这身本事,总应当找一个识主。又说:“铁小贝勒虽然现在待你很薄,那是因为他不知道你;假若他晓得你的武艺能与我相敌,我想他立刻就能把你待如上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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