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俞死在高阳的事,我也听德啸峰说了。这件事你也不必难过,因为他走的时候,咱们也并不是没有拦他。他既一定要盗走了我的马匹逃走,去跑到高阳,中了苗振山的暗器,咱们可又有甚么法-幽兀坎还我也觉得他是个年轻的人,这样死了,未免太可惜些!现在只有那俞姑娘的事。小俞死了,她是更没有倚靠了,婆家既不能回,娘家也没有人了,长在德啸峰家中住著,也有许多不便。依著德啸峰还是那个主意,他要给你们作媒。”
李慕白听到这里,就把头摇了摇。又听铁小贝勒说:“可是我觉得这件事不是勉强的,刚才我也劝了啸峰半天。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斩钉断铁地说吧!到底你喜欢那俞姑娘不喜欢?”说话用眼逼视著李慕白。李慕白这时的面色真变得又红又紫,他真想不到铁小贝勒会这样的问他。本来,凭良心说,李慕白若不爱俞秀莲,怎能弄得他伤心失意,后来有这许多事情发生。可是现在铁小贝勒叫他斩钉斩铁地说一句话,他虽然心里犹豫、痛楚,但却绝不敢说模棱两可的话。
当下李慕白略一迟疑,便正色断然说:“我不喜欢那俞姑娘!”下面还要用话解释,铁小贝勒却点头说:“好,这样就完了。大丈夫应当说痛快的话!可是有一样,你既是不爱俞姑娘,那么过去的事就都不能再提了,以后你要打起精神来,好好干自己的正事。现在你到底是想作怎样的打算?”李慕白又决然说:“今天或者明天,我就要离京先回家看看去,过几个月再作计较。也许再回北京,也许往江南去。”
铁小贝勒又点头说:“你来到北京这些日子了,也应该回家看看去。那么你现在的盘缠够用不够用呢?”李慕白点头,连说够用。铁小贝勒就说:“好,咱们后会有期吧!将来我这里如有甚么事情,我再派人去请你。”李慕白说:“二爷待我的思义,我李慕白没齿难忘!”说到这里,自己心中十分难过,铁小贝勒面上也带著恋惜之色。又谈了几句话,李幕白就告辞出府。
乘车到德啸峰家,今天德啸岸还是愁眉不展,李慕白就提说自己要离京回家。德啸峰叹了口气,半晌没有表示。李慕白又提到那取钱折子,自己为周济谢家母女曾花去了几十两,说时就要取出来还给德啸峰,德啸峰却摆摆手,说道:“你要是把那钱折子还我,你就是打算不认得我了。我德啸峰虽不是富人,但那点钱还不等著用。折子你先拿著,你若不屑于提用,就可以随便放置著,这都是小事。最要紧的我就是问你,你对于俞秀莲还有一点余情没有?大丈夫不但要扬名显身,也应当成家立业。你也亲口对我说过,惟有俞秀莲才配为你的妻子;现在俞秀莲未嫁,孟思昭既死,我若费些唇舌,给你们撮合撮合,大概没有不成……”
李慕白不等德啸峰说完,已然面现凄惨之色,连连摇头说:“我与俞姑娘的事是决不能再提了,刚才我在铁小贝勒府已经回覆了二爷!”德啸峰怔了一怔,就微微冷笑说:“既然这样,朋友也不能勉强你,那么你现在是一定要走了,我想送送你!”李慕白说:“大哥也不必送我,我今天大概就要走。”德啸峰问说:“你出哪一个门?”李慕白说:“我出彰仪门。”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感慨地说:“我李慕白生平交友也不少,但我所敬佩感激的惟有德大哥一人。将来只要此身不死,我必要报答德大哥的厚匍!”
说到此处,李慕白不禁生产生了一种慷慨悲壮的情绪,黯然落下泪来。弄得连啸峰的心里也很难受,连连劝慰李慕白说:“兄弟你何必要说这样我话,我德五向来交朋友是剖肝输胆,何况对你!兄弟你虽暂去,将来我们见面的日子尚多。只盼你把心地放宽大些,无论甚么事印不要发愁失意,遇有难办的事可能来找我,我必能帮你的忙!”李慕白点头,德啸峰又晓得李慕白尚未吃午饭,遂就叫厨-影诹思秆菜,二人又对座饮酒,谈了半天。
李慕白因为急于今天动身,喝了两杯酒,他就向德啸峰告辞。本来还应当到内它向德老太太和德啸峰之妻拜别,但又怕见著俞秀莲姑娘,所以李慕白只说:“我也不进去拜见伯母和嫂夫人去了。”德啸峰摆手说:“你不用多礼,我替你提到了吧!”李慕白遂即起身,德啸峰送他到屏门,二人方才作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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