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剑金钗(65)

2025-10-09 评论


    李慕白听德啸峰这样絮絮不休地说著,心中十分不耐烦;只是微微地点头,不同他辩论。直谈到晚间,李慕白在德啸峰家吃了晚饭,到点上灯时,李慕白牙告辞走去-

    暌沽赭栈晗香褥枕庵堂试武拳打瘦弥陀李慕白一个人出了东四三条的西口,顺著大街往南走。这时天上黑云如墨,一颗星星也没有,隐隐闻得天空雷声,街上的行人车马都快走疾驰,恐怕被雨淋著。李慕白却雇上一辆往南城去的车往韩家潭去。

    到了宝华班门首下了车,那雨已然下得很大了。李慕白进了门,毛伙喊了一声,李慕白就上了楼。只见纤娘屋子只是里间灯光,外屋却是很暗。李慕白到了屋门前,故意把脚步放重些,只听纤娘母女正在屋里谈话。

    李慕白隔著帘子向里面叫道:“纤娘!”里屋谢老妈妈问道:“是谁呀?”又听纤娘的声音说:“大概是李老爷来了。”谢老妈妈持著灯,到外屋来。此时李慕白已进屋来,谢老妈妈迎面笑著说:“真是李老爷来了!”李慕白笑了笑,因见纤娘没迎出来,他就到了里屋。只见纤娘坐在床沿上,见李慕白进来,并不起身,脸上似带幽怨之色。斜著眼睛看了看李慕白,说:“李老爷,你还上我们这儿来呀?我还当是你作外官去了?”李慕白笑道:“作外官?我这辈子甚么官也作不了啊!”就在杌凳儿坐下,谢老妈妈给倒过一杯茶来。

    这时窗外的雨声淅沥,下得更紧;雷声依旧像辘声似地响著。李慕白向纤娘笑著说:“你别怪我,这两天我实在忙得厉害;一来是我搬家,二来是德五爷要我给他办点事。”说话时看了看纤娘的芳容,似乎带著点笑色了。李慕白就又说:“我有三天没来了,就真仿佛有三个月似的,心里总不安,所以今天虽然下著雨,我也抓工夫来了。”

    纤娘听到这里,不禁嫣然微笑,带著一种浓情蜜意,向李慕白问道:“你今天既是抓著工夫来的,一定又很赶忙著走呀?”李慕白摇头说:“不,我现在没事了。家也搬了,朋友要我辨的事也都完了,以后就可以天天来了。”说到这里,心里觉得说错了。哪能够天天地来呀?纤娘听了他这话,却很是喜欢,就笑著说:“你说天天来,我可不信。不过今天下著雨,也没有甚么客来,你就先别走了!”李慕白点头说:“我不走,半夜里我再回去都行。”纤娘笑道:“不怕李太太盘问你呀?”李慕白听了这话,不由脸上一红,笑著说道:“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到现在二十余岁,还未成家,这次到北京也只是我一个人。以前住在店里,前两天才搬到丞相胡同庙里住去。”

    纤娘并不知李慕白是个尚未成婚的人,如今听他一说,仿佛有些惊讶,便问道:“李老爷,你为甚么不娶太太呢?”本来这是李慕白唯一伤心事,旁人要提起,他心中都要难过;何况如今问他的又是这已经用情丝缚住了他的谢纤娘。当时李慕白心中一阵疼痛,真像要呕出一口血来。勉强忍了一会,便拍著膝头,长叹道:“不要提了!那是我的伤心事!”-

    四锾了这话,怔了半天。李慕白恐怕纤娘错会了意,又见谢老妈妈出屋去了,才又叹了口气,说:“这话我只能对你说,朋友们全不知道。我自幼便拿定了主意-非才貌好的女子不娶,所以有亲友给说了几个姑娘,我总不中意。后来我认识一位姓氟的姑娘,这位姑娘才貌双全,她也看得起我,她的父亲也待我很好。”纤娘在旁边听得入神,就插话道:“不会请位媒人,一说不就成了吗?”

    李慕白作著苦笑,摇头道:“不行,不行!人家的姑娘从小时就已许配人家了!”

    纤娘听了,也不禁为之变色,用眼注视著李慕白;只见他一手靠在桌上,支著头,仿佛有无限忧愁。纤娘觉得这位诚实又多情的人,是十分的可怜!不由眼睛有些湿润。旁边的李慕白此时是感慨万端,又要向纤娘说,自己在俞姑娘之外,看见的美女子就是她。将来愿设法为她脱籍,给为夫妇,自己宁可娶一个秀丽多情的娼妓,也不愿娶那粗俗蠢陋的村女,但是这点总觉得不能出口。二人就相望无语,脉脉传情。

    此时窗外雷雨依然咆哮著。楼下传来了笙歌,不知是哪个妓女在那里唱著?声音柔细凄惨,仿佛是风雨中的啼鸿一般。纤娘不禁凄惨地落泪,用手绢擦了擦,心里想起一句话来,刚待向李慕白去说;忽听她母亲进屋来了,手里又拿著一张红纸条子。李慕白晓得一家又是哪位阔客,要叫她去;看著纤娘那可怜的样子和外面的狂雷暴雨,心中未免气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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