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保来到法明寺的门首。李慕白上前推门,觉得门关了,刚敲了两下门环,忽听身后有人用很粗暴的声音叫道:“喂,你是干甚么的?”李慕白赶紧回身,就见出南边来了三个人,都穿著黑色短衣;因为天黑,看不清面目。李慕白昂然站在石阶上,从容不迫地向那三个人问道:“你们几位是春源镖店里来的吗?是要找我李慕白吗?”
那三个人一听这话,全吓得一怔。只见有一个人回身叫人把灯笼点上,后面的人取出火来,点上个纸灯笼,用灯光一照。他们看出李慕白的雄姿,李慕白也看出这三个人全都是中等身材,年纪都在三十上下,个个身体结实,脸上带著怒容。其中一个夹著两三口插在鞘里的钢刀;一个手里拿著纸灯笼;
另一个是空著手,缠绕著辫子,敬著胸,露出仿佛铁锤也打不坏的强壮胸脯。
李慕白把这个人打量了一番,就问说:“朋友,你就是金刀冯茂吗?”冯茂走近一些来,气忿忿地说:“你既认得我冯四太爷,你何必又问!”李慕白听他自称太爷,不禁也生了气,说:“喂,朋友,你嘴上客气点,先别充太爷!你现在找我是要干甚么,就干甚么!你别看我现在空著手,也没有别人帮助我。可是你们自管一齐拿刀扑上我来,我李慕白若含糊一点,就不是纪广杰的徒弟、江南鹤的盟侄!”
冯茂听李慕白说出这两位老侠的大名,不禁吃了一惊,就冷笑道:“你抬出纪广杰和江南鹤的名头来,就能把我吓回去吗?”又说:“好啦,既然你也是有点名头的人,咱们更得斗一斗;不但要为我三哥、五弟出那一口气;我还要领教领教你这纪广杰的徒弟,到底有多大的本领!”
李慕白见金刀冯茂的神色和缓些了,便说:“你先不要说这些废话。告诉你吧,我自创伤了你兄弟花枪冯隆之后,我就专等著你来。你再不来,我就往深州道上迎你去了。今天咱们既然见了面,我就要问问你,你-想与卵拚命,还是辰与我比武?你要与我拚命,就请你们抽出刀,一齐过来!”
说-把两只臂各胸前一抱,专等著冯茂等人抡刀过来拚命。
冯茂这时反倒嘿嘿冷笑,瞪目望著李慕白说:“你以为我金刀冯茂是量小心毒的匹夫吗?今天这黑天夜半,你手里又!没兵刃,我们就是打了你,也算不得英雄;再说伙虽然凌辱了我的弟兄,但冯四太爷向来轻易不杀人,也用不著和你拚命。果然你有胆子,明天早晨可以到打磨厂春源店里,咱们当著众朋友决一雌雄?”李慕白狂笑道:“那好极了!明天甚么时候?你说出来,到时我一定去。”冯茂说:“明天早晨八点。你可以把德啸峰也邀上,一同去。”
李慕白说:“德啸峰出京办究去了,再说这件事鼠他不相干。你们不服气,只管跟我姓李的干就是了。明天到时候我一定去。”冯茂瞪著眼逼问著道:“明天一早你可一定去?”李慕白冷笑道:。君子一言既出,岂能反悔!”冯茂点头说:“好!”遂回首向他身后的两个人:“咱们走吧!”
那两个人又看了炎慕白一眼,提著灯笼的在前,就往北口走去了。
这里李慕白回身打门,少时里面的和尚把门开开,就说:“李大爷,刚才有三个人来找你。”李慕白点头说:“我见过了。”一面说一面往里走,和尚又赶著他问道:“李大爷,你今天见著黄四爷了没有开”巨慕白很不耐烦地说:“我疙天没先著他。那件究你们别忙,等我得工夫再催催他。”和尚连说:“是了,是了!”
李慕白回到自己住的屋内,点上灯,就想今天所遇的这些事。看那金刀冯茂倒还是个血气汉子,-飧鋈宋颐魈熘灰能赢了他就是,却不必伤了他。又想:金刀冯茂的事,明天无论如何可以得个结果,此后自己也就没有甚么事可作了。那么自己离开北京可往哪里去呢?因便想现在宣化府孟家愁居的俞秀莲姑娘,不知她憔悴成甚么样子了?她的未婚夫孟恩昭,自己也曾向德啸峰等人打听,但全都不认识此人。他是生是死?总要有个下落才好!这样岂不是耽误了秀莲姑娘的终身吗?宣化府那里自己也不便再去,过两天还是到各处去浪游一番,访一访那孟恩昭的下落,以慰俞秀莲姑娘就是了。由俞秀莲姑娘不免想到谢纤娘,自己深深地觉得,这是自己的两层情障,并且都有著相连的关系。因为若没有俞秀莲姑娘的那件事,使自己伤心失意,自己也不至就颓废得去与妓女相恋慕。如今俞秀莲姑娘那方面,自己算是死了心。可是纤娘的事,将来又怎么办呢?以自己的景况说,虽然有心怜悯纤娘,但实无力救她脱出苦海。同时看纤娘也不像真心要嫁自己,预想将来,怕也不会有其么好的收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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