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更过后,月斜星稀。
忽听窗棱上轻轻一响,祈焕艺开窗一看,暗处正有人向他招手。
祈焕艺问头看了一下,诸葛王堂轻说一个字道:“去!”
祈焕艺更不多事逗留,一探身,如离弦之箭,无声无息的穿出窗外。
前面孔美鸾施展小巧的轻功,像头狸猫样踏瓦越脊而去,祈焕艺以“大幻步”无上轻功,不徐不疾的紧跟在后。
走至荒野无人之处,孔美鸾站住脚等候。
祈焕艺紧上一步,躬身问道:“去阴山的路程图,孔姑娘带了?”
孔美鸾道:“带来了。”
语声中取出一张折得小小的白纸,递了过来。
祈焕艺伸手接过。孔美鸾将纸片慢慢放在他手中,凉凉的纤白手指,却不马上收回去,似乎想与祈焕艺握一握的意思。
月光下,孔美鸾秀目半凝,樱唇微张,神情非常微妙。
祈焕艺心神一荡,赶紧接过纸片,眼观鼻,鼻观心的说道:“多谢姊姊成全,等小弟阴山回来,再来拜谢。”
孔美鸾道:“阴阳脂粉判的武功,深不可测,此去小心,免得人惦念。”
说到这里,孔美鸾心知把话说漏,羞得耳根都红了。
好得她灵心慧质,便又掩饰道:“要不然,我送你这张图,岂非变成了害了你,于心何安?你说是不是?”
祈焕艺急忙答道:“多谢姊姊关切,小弟一定定当心。”
孔美鸾又说道:“这图上有一处注明‘虎洞’的地方,你必得去一下,当有奇遇,不可忘记!”
祈焕艺说道:“姊姊指示,小弟一定遵办,只是不知什么奇遇?姊姊可否见告?”
孔美鸾道:“到时自知,现在告诉你,反而徒乱人意。”
两人到此均感有话想说,却又想不起该说什么话?只在月光下彼此有意无意的凝视对方。
好久,孔美鸾问道:“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是谁?”
祈焕艺从实答道:“她叫诸葛湘青,祈焕艺从幼即离父母膝下,多亏诸葛爷爷抚养。”
孔美鸾说道:“那么你们是青梅竹马的伴侣了,怪不得形影不离。”
说罢笑了起来,但笑声非常勉强?
祈焕艺无话可答,又是深深一揖,说道:“姊姊请回吧!”
孔美鸾停了一下,说道:“阴山回来再见吧!你只住原来的客店。我自然会来找你的!”
语声未终,人影已远,看来孔美鸾的功夫,不在诸葛湘青之下。
祈焕艺一路如飞回店,一路心神荡漾,他暗暗想着,自出道以来,不过大半年的功夫,所遇到的三个侠女,仕采频、诸葛湘青,孔美鸾,无不是仪容绝世,功夫超人,真令天下须眉,惭愧得太多。
这时他又想到杜频,由仇人变成朋友,以后遇到秦玉阳,却又良缘难诣,迭遇惊险,都是为了自己而起,现在玉阳虽已救回,但违犯清规的羽士,武当门中决难容留,以后不知如何?了局。
为了自己的杀父仇人,牵连得好人受累,这一切都由于“阴阳脂粉判”倒行逆施而起。
这样想着,他把他母亲临死的遗训,暂时收起,他想,母亲只说“此仇非汝能报”,却并没有说此仇不该报,只要自己的力量够得上报仇,自然非报不可。
他又想到孔美鸾的话,说“阴阳脂粉判”跟他父亲有“私怨”,不知是何私怨?
同时,杜莱江既然奉命杀他全家,何以又把母亲送到白衣庵中去住?
这些都是疑团。
这些疑团只有到了阴山,才有希望知道内情。
因而,他的想到阴山去跟“阴阳脂粉判”见个高下的意念,强烈得几乎一刻不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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