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翠又一怔,跌足道:“你们又中了岳翎那狗贼的好计!唉,功儿,没想到你看似聪明,其实糊涂……”
马功的膝盖又僵直了一会儿,沉默半晌,忽地森森笑道:“不,娘,我不糊涂,我马上就要接掌‘飞镰堡’,怎可糊涂?岳翎没有算计我,天下没有人能算计我‘铁面无私’马功!”
马功用著近乎透明的语声,淡淡道:“娘,糊涂的是你,竟以为我会堕入别人的奸计,这话传出去还得了?我将来那还能号令群雄?”
两双脚愈挨愈近,铁蛋听见一种茶壶里的热气泡儿冒不出来似的声音,紧接著就见何翠的两只小脚不住踢踢蹬蹬,忽然向上升起,好像要笔直飞走一般,然而只离地五、六寸就顿住了,仍然在那儿没命乱踏,彷佛踩著一具别人看不见的水车。
马功平板的语声则一直回响在屋内:“谁也别想算计我,谁也不能算计我……”
铁蛋、无哀、无恶一齐屏住吸,瞪大眼睛,心脏几乎都不会跳了,他们看见小脚的踢蹬逐渐微弱,一些水滴沿著何翠的裤腿滴下,然后在突如其来的猛一蹬踏之后,脚尖便软趴趴的指向地面。
马功的脚开始往外迈动,何翠的小脚也脚跟著地的紧随在后头拖拉,两双脚一前一后出了秘室,“砰”地把暗门关上了。
铁蛋等三人兀自在床下抖索了半天,方才钻爬出来。
无哀哭道:“他怎么这样嘛……”
无恶立刻跳起,刷了他一记大耳光。
“哭什么哭?你想让他听见,跑回来把我们都宰了,是铁蛋虽也哆嗦不己,但想起自己的武功比对方高出一截,不由胆气大壮,悄悄把暗门推开,略一张望,又吓了个屁滚尿流。”
“千面罗刹”何翠瘦干的身躯正凌空悬挂在外间土屋的大梁之上,舌头直吐到胸前。铁蛋定了定神,一挥手,当先闪出秘室,另两个跟出来一看,也都唬楞住了。
铁蛋本想拔腿就朝外走,然而心念一动:“虽说她早死早超生,免得讨人嫌,但死得这么难看,恐怕连鬼都厌。”
又转回身来,一手揽住翠双足,另一千运起“金刚指”力,隔空一划,吊脖子的麻绳应风而断,再把何翠平放地面,捏开颚骨,将舌头硬塞回到嘴里去。
一扯两个犹自发楞的师兄,又待要走,却听何翠喉管里“咯勒”一响,竟有点想活转过来的样子。
三小又吓一跳,忙跑出土屋,只闻马功的哭声远远传来:“娘,她……她自尽了……”
又听一些显然捺不住斑兴的声音道:“大夥儿看看去。”
铁蛋暗忖:“这一看,不真把她看死才怪。”
心中不忍,又折返屋里,把何翠搭上肩头。
无哀、无恶皱眉不已,却又不好讲什么,三人伏低身子,迳奔堡墙。
“飞镰堡”徒多半仍聚在大厅附近救火、看热闹,三人一路竟未逢丝毫拦阻,越墙出得堡外,愈发放足飞跑,那顾高低,不辨南北,直跑出十余里外,方才缓下步子。
铁蛋看看离“飞镳堡”已远,便把何翠放下。
何翠已完全清醒过来,摸著喉咙不住道谢,又坐在地下蹬著两只小脚大哭,“老杀才”、“小杀才”的骂不住口,哭完了又把满嘴黄牙乱磨一铁蛋见她这副模样实在不怎么讨喜,向师兄一递眼色,就想上路。
何翠却连忙站起,四面望了望,眼底冲上一股恐惧的神情,赶紧一颠一扭的跟在后头。
无恶低声道:“看你这讨厌鬼惹出了什么好把戏?老太婆要是一直跟著咱们,烦都被烦死了。”
却听何翠咦了一声。
“原来是三个小尚。”
耙情直到现在方才看清他们的装束,因问:“三位小师父如何恰在敝堡之中?”
铁蛋楞了楞,想不出该怎么回答,无恶已抢道:“我们本是马少爷请来做法事的。他说‘飞镰堡’最近会有两三场大丧事,所以预先叫我们来,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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