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芙蓉道:“师兄休得急躁,咱们慢吃慢喝,养足精神再打道回府。”
赫连锤翻翻牛眼:“慢吃慢喝我可不会,不如吃饱了寻个荫凉所在睡他一觉。”
这两人的个性原就不对路,又都打从心底瞧不起对方,昨晚和著一大堆小尚还不觉得怎么样,此刻突然单独相处,气氛立即僵硬起来,你唆唆我,我瞄瞄你,眼光一碰又马上回避开去,更找不出什么话来讲,只得以咳嗽、吐痰、拍桌打凳来掩饰心中的尴尬,但盼酒菜快上,也好有点事做。
偏那店家手脚奇漫,迟迟弄不出东西,赫连锤一腔子怒气便转移方向,从那店家的十八代祖宗开始骂起,颇有直骂到十八代子孙之势。
却才骂到祖母辈,忽听旁边一个声音吟道:“孔盖兮翠旖,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
两人一扭头,隔座不知何时竟多出了个赤裸裸的人来,只是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盘腿坐在长条板桡上,肌肉虽不挺发达,看著却也不碍眼,两只细长形状的眼睛轻轻眯著,端起桌上酒杯啜饮了一口。
帅芙蓉这才发现他桌上的酒某都己冷了,显见他已在这店内多时,大的天气大热,竟脱光衣服躺在板凳上睡觉,致使他俩一直未曾察觉。
又见他桌上放著顶道冠,一袭道袍卷著长剑当作枕头,却是个云游道士。
只听他又吟道:“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
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麒骥以驰骋兮,来吾导夫先路。”
帅芙蓉暗忖:“好家伙,居然教训起人来了。”
便也吟道:“邑犬之群吠兮,吠所怪也。非俊疑杰兮,固庸态也。万民之生,各有所错兮。定心广志,余何畏惧兮。”
那道人微眯的眼睛突地一张,放出两道利剑也似的光焰,在他脸上转了一转,却马上收了回去,将杯内酒吸尽,打个酒嗝,又弓起膝盖,大开著双腿,极其不雅的躺下去睡。
赫连锤听他俩尽些鬼一样的话,肝火早已燃得极旺,骂道:“稀他娘的稀,老爷却有一肚子稀大便!”
再见那道士旁若无人的丑相,心中愈不舒坦,指著他胯下骂道:“搞毛了老爷,把那东西割来泡酒!”
帅芙蓉忙使眼色制止,低声道:“此人非同寻常,休要招惹。”
赫连锤圆瞪杀人眼,一拍桌子还要再骂,却听棚外“咻咻”声响,一连从树上,石后跃出七、八条大汉,将竹棚团团围住,乱叫道:“姓关的,滚出来受死!”
赫连锤正想骂人的嘴便硬生生的张在那儿,眼睛四面瞄了瞄,只见来人的年龄、装扮都有很大的差异,手上持著的兵器也复杂多样,大刀、长枪、步戟、杆棒、铁鞭…
…
直看不出是什么门派或帮会。
赫连锤冲著那些人指指鼻尖:“不是找我吧?”
一名手持竹节钢鞭的黄面汉子似是这夥人的首领,略带些轻蔑的瞥了他一眼,冷冷道:
“我们找姓关的。”
赫连锤心里有气,帅芙蓉直在桌下踩他脚,他也不理,竟道:“老爷正姓关。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黄面汉子皱了皱眉:“我们不是找你。”
赫连锤连日不顺遂,心中老似有把刷子在毛来毛去,很容易上火,一瞪眼睛道:“你们说找姓关的,你老爷就姓关,怎地又说不是找老爷?”
那汉胸口冲了一下,却强自忍住。
“你叫关什么?”
赫连锤哈哈大笑:“不是已经说了吗?老爷就叫关老爷!”
“名双手各握一只短戟的年轻汉子忍不住了,喝道:“什么狗东西,尽在咱们眼前放刁?”
赫连锤一踢椅子站起,拔出双锤就奔向那汉子,口中边嚷:“老爷的刁还没放够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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