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挥戈不但将自己的庄院供作少林武当大会之用,且邀集了各路江湖耆宿来作公证人,益使这次大会显得隆重异常。
宅院内凡是有木柱的地方,都挂上了用红纸写的“以武会友”一类的条幅或对联儿,远远看去,竟像是新年到了一般。
庄客们个个神采飞扬、眉开眼笑,见了人打躬作揖,爷长爷短,“后头呢,您老!”
铁蛋师徒一脚一脚的往后直走,只见这庄院的规模甚是庞大,房舍一重按著一重,东一座假山、西一个鱼池,好像把三山五岳、七海九江全都缩小了尺寸硬搬进来一样。
铁蛋等人左弯右拐,头都绕昏了,才来到一个大水塘之前,只见岸边满植奇花异卉,芳香袭人,一座偌大凉亭建在水塘中央,左右各有一道九曲桥与陆地相通,右首桥头竖著一块牌子,上写“武当群侠由此进”,左首桥头也竖著一块,自是“少林俗家群豪由此进”。
棒水遥遥望去,凉亭内似乎已聚集了不少人,大约双方人马已来得差不多了。
铁蛋等人正要朝左首举步,忽闻身旁不远处传来一阵极难听的“呜哦”之声,接著鼻内便钻入一股酒腥馊气,掉眼一看,只见一名瘦长道士正弯著腰、掐著脖子,站在岸边呕吐,彷佛直想把胃脏翻出来刮一刮方才舒坦。
铁蛋不知他是喝醉了酒,却当他身患重病,忙走过去展臂扶助。
“来来来,树下歇歇,大概中了暑……”
那道士一翻迷蒙醉眼,嘻嘻一笑,伸手朝他光头上摸了摸。
“你这和尚不坏……真不坏……打什么打……”
铁蛋忙道:“不打不打,谁要打你?”
那道士又噗哧一笑,把些涎沫儿都喷到了铁蛋脸上,一边大点著头。
“对嘛,不打不打……”
正扯个不清,却见两名庄客气急败坏的向这边跑来,大声嚷道:“你这道人好不晓事!
这些花草都是我们庄主从各地搜罗来的名贵品种,你怎么随便就把腌□东西往上面乱吐?”
铁蛋听了可不顺耳,瞪眼道:“那朵花不是吃粪长大的?花不嫌腌□,你们倒嫌腌□?”
那道士猛地一拍巴掌:“著哇……男儿有闷不轻吐,胸中块垒值千金……”
两名庄客不好发作,只得捂著鼻子,弯下腰去清除花丛问的秽物,不料这边还没有弄完,那边那道士又吐起来,气得那两人跳脚直嚷:“好个不懂规矩的道人!”
那道士哈哈大笑:“我李白怕李黑,活了一辈子就是不懂什么叫规矩!”
赫连锤不由一楞:“你的名字叫李白怕李黑?字儿真多嘛?”
帅芙蓉一旁笑道:“‘李白怕’大约是这位李黑仁兄的外号,意思是‘李白见了他都会怕’。”
“李白怕”李黑一挑大拇指:“吾兄真……解人也,论诗才,咱是半点也没有;不过这个论酒量嘛,嘿嘿,李白是啥么东西?半只嘴巴让他!”
正自吹嘘不休,忽闻凉亭那边一个严厉语声喝道:“李黑,你又撒泼?”
语尾方落,众人眼前一花,一名相貌清瞿的中年道士已一手抓住李黑衣领,“劈劈啪啪”正反刷了十几个耳光。
“‘聚义庄’岂是你随便放刁之地?就算‘中州大侠’陆老爷子不与你计较,咱们武当也丢不起这个脸!”
骂著骂著,扦手又打。
那“李白怕”李黑显然知道挣扎、抗拒、讨饶全部无用,索性连头脸都不蒙。
任由对方夹头盖脑的乱打下来,嘴里却不住本嘟:“被狗打!被狗打!”
中年道士愈发愤怒,手下加劲,打得李黑双颊肿起老高,血水和著唾沫黏液自嘴角涔涔流下。
铁蛋一旁看不过去,伸手拦道:“他又有没怎么样,打几下也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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