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个还法叱??”
“要他死!把他碎尸万段我都不解恨!”
她几乎成了一个怒人,吴畅从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火。
“不能饶怒他吗?他已是一个老头了。”
“除非你杀了我,那样万事皆休!”
“没有一点调和的余地了?”
“绝对没有!对他那样的毫无人性的老鬼,让他死已是格外开恩,该让他下油锅!”
吴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们之间的怨仇就那么深吗!令我好生为难。”
“不光是我一个人与他有仇,他的仇人太多了。我找他报仇,一半是为了私恨,一半是为了公怨,他家的‘理’太可恶了,杀人不见血,杀得也太多了。我要找他讨还公道。”
吴畅呆在了那里,是啊,胡家的“理”也太浑蛋了,害了几代人,恐怕还要继续害下去,这实在令人可怕。“理”的传人留在世上确实是条祸要,可自己与两个师兄又是他的传人,那算了什么呢,难道也要自己除去吗?受他害的人恐怕已追地都是,想干净也办不到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十分有趣,好坏绞在一起,让你永远难以分清了;即使分清了,也难以清除。咳!好好坏坏终难尽,满眼都是折头人。“也许你是对的,只是我有点儿……”
他说。
弹琴人冷笑一场:“如果你觉得我杀了你师傅让你难看的话,你可以杀我。”
吴畅苦笑了:“我不犯杀人的瘾,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悲怆。”
胡仙不乐意,别人商量怎么杀他爹,她受不了,怒道:“你们要讲,到一边去!杀人也要有理由,胡家怎么了?‘理学’连皇帝都赞赏,凭你们也配飞短流!杀人也要有本事,只怕你们未必有那么大的能耐!”
弹琴人火了:“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我要给你难看,马上让你抬不起头来!我够可以了,与你爹仇深似海,没动你一根毫毛,你还要怎样?你爹并没把你当人看,对你也非常地冷酷,你护他的实在没来由,他给过你笑脸吗?至于皇帝赞赏是好东西,男盗女娼,他们什么干不出来!现在的皇帝几十年前也不过一个无名和尚,没什么了一起的。你爹的那一套害人太多,连你也不放过。不杀他的还会害人,难道你愿意做帮凶吗?”
胡仙脸色苍白,说不出话。他爹的无情是著名的,为自己计,杀他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可她总有些受不了,不能接受这样的一件事实。她宁可承受无终无了的隐痛,不愿承受一下子巨痛。她有许多怕,说不清为什么。
忽然,他指着天上一片云说:“有趣,它们在干什么?”
弹琴人淡淡地说:“它们自由自在,没有怨恨,在轻快飞翔,飞向远方。”
吴畅摇头道:“它们也在争吵,学人呢。”
“胡说。”弹琴人叹了一口气,“也许你是对的。”
胡仙没理会他们,转身往回走。
吴畅这时小声问弹琴人:“你报了仇以后,会摘下黑巾吗?”
弹琴人又被触到了痛处,摇了摇头:“我说过的,今生今世,我不会摘下黑巾的。你永远不可以看见我的……”说不下去了。
一个女人叙说自己伤心事,那是很悲的。
吴畅心中的某种希望彻底破灭了,他们只能成为朋友,顶多是极友好的朋友。
他感到心头挺重,眼也些潮。生命的孤独意识浪涛一样袭击了他。
胡仙已走很远了。两人连忙跟了上去。
在客栈的门口,他们碰上几个横鼻子竖眼的锦衣卫,吴畅一脚踢飞了一个,说:“你们要找我吗?”
“是我要找你。”“独眼龙”刘三变从客栈里走出来,在大树林里他捡了一条命,现在又神气地起来了。
吴畅笑道:“你小子要报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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