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步云说道:“易红姑娘!我的行囊……”
易红应道:“早已经拿来准备好了,连麦红骡子都已经喂饱了。”
她到隔壁很快取拿一个油布包裹,包扎得十分紧俏,那柄古色斑斓的剑,插在油布包裹之外,龙步云自己原先那柄剑,由易红递交给龙步云。
龙步云顿了一下,回手将宝剑交给易红,很郑重地说道:“易红姑娘!请将这柄剑转交给你家小姐,请她代我保管。”
说着话,他凝视醉伏桌上的芸姑,喃喃地说道:“保重啊!芸姑!”
他霍然昂首,大踏步走出门外,直奔前面大门。
麦红骡于果然鞍缰齐备,系在门前。
龙步云跃身上骡,将包裹绑扎停当,宝剑斜背在背后,一带缰,麦红骡子得蹄声,迈向庄外。
易红忍不住跟着跑了几步,叫道:“姑爷!姑爷!不要忘了我家小姐在日日苦苦思念你啊!”龙步云带动缰绳,麦红骡子转了一个圈子,他在骡背上高声说道:“易红姑娘!但请放心!请转告你家小姐,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我在每个月圆之夜,都会对月为她祈祷。”
麦红骡子撒开四蹄,带起一阵烟尘,卷出庄外,消失在路的尽头。留在夏家圩子的只是那岁岁月月,日日年年,无穷的相思。
春雨绵绵,对于踏青郊游的人,可能是一种情调,所谓“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是春游的好季节。
春雨绵绵,对于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来说,那就不见得是一件舒服的事了。
龙步云离开了夏家圩子,虽然不是兼程攒路,却也从不休息。
他的心里一直在记挂着两件事:母亲的枉死,是他永远放不下心。但是,这样大海捞针,实在是要靠几分运气,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了却心头大愿!
正因为如此,连带地他不能不想到夏家圩子的两个人,豪情万丈的夏超峰,和柔情似水的夏芸姑。
只是如此一诺,夏老爷子把自己独生女儿的终身许配给了龙步云。而夏芸姑最后以自己的鲜血代表决心,要坚贞不移地等他,一直要等到他回来。
何年何月?等他?他要芸姑等他到多久?心结!一个解不开的心结,让龙步云在麦红骡子背上,愁眉深锁。
偏偏又遇上了一连多少天的春雨,雨下得不大不小,足够让龙步云浑身湿透。胯下的大麦红骡子经过雨淋,越发地显得油光水亮。
在一整天的旅途中,龙步云只吃了两个冷硬的锅魁,喝了一壶冷水。但是他对麦红骡子却是照顾得一点也不马虎,照样地一天两顿烧酒拌黄豆,外加一顿麦赵皮。
冒着雨,麦红骡子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得很有精神。可是骡背上的人却不是这样。
暮至夜暗,又是一阵急雨,龙步云在骡背上打了个喷嚏,浑身起了一阵冷颤,打从心里有了一阵寒意。
龙步云倏地一惊,非同小可。
他暗自忖道:“随着恩师在深山苦练十年,承受着风霜雨雪的磨练,虽然不敢说是铜筋铁骨,但是从来没有生过病,即使是在寒冬三九,也只是披一件夹袄而不觉寒冷,为什么今天只不过是淋点雨罢了,竟然有了寒意,难道要生病了?老天!旅途中可生病不得啊!”
他站在踏镫上,向前眺望,但见远处有缕缕炊烟,想必是一处村落人家。
他一拌缰绳,麦红骡子仿佛早已了解主人的心意,立即撒开四蹄,向前疾奔。
不到一盏茶的光景,眼前是一处好几百户人家的市镇。
此刻灯火通明,正是夜市热闹的时刻。
龙步云让麦红骡子缓缓走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高大雄壮的骡子,浑身水湿却又掩不住一股逼人的英气,在这个靠近青河的市镇上,倒是挺惹人注意的。
龙步云没有理会四周的眼光,在到处都是雨伞与钉鞋的人潮中,停在一家客店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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