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头陀低着头,一直默默无语,现场的气氛有一点僵,而且没有人知道这样的情形要僵到什么时候。
章婉若突然缓缓说道:
“看来事情都是冥冥之中早有定数,这管玉笛是我离家时仅有的心爱之物,一阕‘阳春白雪’也是我唯一下过功夫的曲子,我也不知道音乐能够如此化暴戾为祥和……”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铁头陀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拾起地上的木鱼和木鱼槌,只见他大吼一声:
“你这个该死的瞎子,坏了我的大事!”
人在吼叫,右手铁木鱼脱手飞出,砸向章婉若,左手铁木鱼槌随着跃起的身形,凌空扑击,挥向章婉若。
事出突然,而且铁头陀又是在猝不防中全力施为,大家一阵惊呼,眼睁睁的看着章婉若就在这样一砸一挥之下,要变成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结果。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突然人影一闪,随着一声叱喝,一道闪光,一声金铁交鸣,又是一声惨呼,现场倒下了一个人。
距离章婉若不到一步,铁头陀倒在地上,一只左臂连同铁木鱼槌,断在当场。再看那五六十斤重的铁木鱼,斜地里飞出去三十几步远,噗嗵落在地上。
郑冷翠已经纳剑入鞘,回头对乔恩说道:
“乔大哥,他人可以不仁,我辈做人不可不义。念在你们曾经共过患难,你可以拿华大国手的金创灵药,替铁头陀包扎创口。”
她一面在说话,一面飞身上前,运脚如飞,在铁头陀的上身连踢数脚,截住血脉,暂时止住血流。
她这才从容回到章婉若身边,搂住婉若的肩,轻柔的说道:
“一切都过去了,婉若你和章伯伯到门里去,见过华大国手。”
她更不稍停,又来到铁头陀身前,但见他双目紧闭,满身血污,虽然是描金大红袈裟,也可以看到血染了一大片。
乔恩在用心的替铁头陀上药包扎。
郑冷翠沉声说道:
“铁头陀,我已经再三不愿意伤你,如今你却要伤害一位善良无辜的人,饶你不得。不过,我还是念在你是身披佛衣的人,只断你一臂以示惩罚。如果你恶性不改,只怕我能饶你,别人也不会饶你。”
乔恩非常熟练的包扎完毕,他心有不忍的说道:
“储五哥,这件事……”
铁头陀一睁双眼,一张嘴,一口血痰啐了乔恩一脸,厉声骂道:
“乔飞,只要我一口气在,在笔血债一定要你加倍的偿还!”
他此刻居然还笑得出来。那种笑比哭还要难看,他望着乔恩说道:
“乔飞,你知道什么是加倍偿还吗?将来我要砍掉你两只胳臂外加两条腿,洒家说话算话,你给我等着。”
郑冷翠当时双眉一蹙,沉声说道:
“铁头陀,我已经说过,念你是身穿佛衣的人,虽然你不是真正的佛门弟子,我还是宽宏大量,饶你一条命。若以你的所作所为,真正是死有余辜,既然你仍然不知悔悟,像你这种罪孽满身的人,留你何用?”
说着话,右手一搭剑把,正待拔剑,乔恩一转身,双手握住剑鞘,单膝跪下,诚恳的说道:
“郑姑娘,请千万息怒,请千万不要拔剑出鞘。”
郑冷翠有些诧异的望着他。
乔恩眼睛里泛着泪光,恳声说道:
“正如姑娘方才所说,储五有十万个不是,毕竟他当年曾经和我共过患难、同过生死,我们在一起拉杆子做马贼的时候,情同手足,虽然说如今他……”
他说到这里,想了一下,让自己把泪水忍回去,然后一扬头,说道:
“姑娘方才说的,宁可他不仁,不可我无义。储五日后寻仇,也算是正常心态。乔恩日后死在他手里,也是命该如此,死而无怨。姑娘,请你剑下留情。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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