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就在前面的马通行青纱帐才一转角时,骤然听一声大喊,当先开路的头一匹马,突然人立起来;第二匹马收不住缰,扑了过去,似往旁边一带,没有带开,后马头与前马尾相触。后边的马忽一低昂,倏地往斜刺里奔窜过去,“咕咚”一声大响。头一个骑马的铁布衫屠炳烈,趁着马才惊窜,急急地甩镫离鞍;尽力地一跃,跃到路旁,居然没挨摔。脚才一沾地,又急急连跃,闪开了马道,避开了铁蹄的践踏。
那第二匹马反倒惊窜,马头一摆,骤往前一栽,猛往旁一跳;马上的骑客突然失势乱晃,从高鞍上甩下来。正是身轻如叶、骑术甚疏的飞狐孟震洋。“咕登”的落地,身沾尘埃;却亏他一滚身,霍地“鲤鱼打挺”跳起来。那马前蹄打失,竟连栽了几栽,惊逸窜到前边去了。
屠炳烈上前把缰,这马四蹄乱踏,竟又横逸到田边,把田禾踏倒一大片,仍被它脱缰跑去。俞剑平、胡孟刚急放马过来,勒缰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铁布衫是蹿下马来的,孟震洋是摔下马来的。但后面的人多半看不清。只见得前头两个人坠骑,必有缘故,一迭声呼问着奔来。孟震洋、屠炳烈羞愧难堪,大叫道:“这里有埋伏!并肩子留神快搜搜!”倏地旋身,齐把兵刃亮出来,不管有无暗算,竟往黑影搜进去。岳俊超拍马过来,忙取出一支火箭,“砰”的一声,发出一溜蓝焰,照得一瞬间前路通明,纤悉毕现。这一道蓝火苗过处,顿时引动别个镖客;原已带着孔明灯,六七个人忙将灯板拉开,上上下下照起来。
俞剑平侧目,只一瞥,看见土路转角处,被人刨起一个大坑,用浮草盖住;旁边有一块大石,正当道放着,马不躲大石,便要坠坑。胡孟刚嚷道:“混帐!混帐!又是狗贼们干的!屠师傅、孟师傅掉在坑里了吧?”
孟震洋回头喊道:“不是,不是!不是这坑的事,我的马中了暗箭了!是这边,你们快来!”厉声道:“豹子好朋友,快给我走出来!施暗箭,算什么人物?”空嚷了几声,旷野外没有应声。众镖客一齐奔过来,纷纷下马拔刀,漫散开大搜起来;六七盏孔明灯前后乱照。
智囊姜羽冲远远地望见变故,策马奔过来,顿时想出一策。把空马每两三匹驱在一处,人在后,马在前,先往青纱帐进去。俞剑平和胡孟刚纵马急追,把孟、屠二人唤住道:“贤弟先别追,教别人搜搜去。你先验验道,再验验马的伤。我看这马多一半是踏上机关了。”把两匹逸马寻回,提孔明灯照看。屠炳烈的马倒没有伤,孟震洋的马肚皮下钉着小小一支弩箭。(叶批:这武诸葛也不过尔尔。)
孟震洋猜错,并非是伏路的贼人的暗器,竟是埋在地上的伏弩。他忙把大石头和陷坑搜看了一遍,果在坑边左侧,掘出两张卧弩来;孟震洋越发抱愧,初出茅庐,到底不及有阅历的前辈英雄。
胡孟刚蹬着拦路的大石,往四面张望。俞剑平上了马,蹬着马镫,往远处眺望。姜羽冲督众搜索青纱帐;岳俊超要过来一盏孔明灯,也立在马背上,照了又看,看了又照。好半晌,向俞剑平招手道:“俞大哥,你快过来,看看这几棵树吧。”
俞剑平道:“不错,我也正在这里琢磨呢!咱们就过去搜搜看。”他把自己的暗器掏出来,是三枚青钱;先将一枚青钱捏在二指中指之间,与胡孟刚、岳俊超扑奔这田间的几行大树而来。孟震洋、屠炳烈自然也跟了过来。距树十几丈,众人止步。俞剑平一捻手中钱镖,道:“太远,又是逆风,只怕钱镖打不着。咱们再往前走几步。”
岳俊超道:“大哥,看我先发一支箭吧。”箭用机括,力可及远。俞剑平腕力虽强,到底钱镖、蝗石不如弓弩。胡孟刚接过孔明灯来,对这几棵树叶茂密处,把灯光晃来晃去。岳俊超拿出箭匣,把一尺二寸五分长,特造的蓝光蛇焰短箭,取出两支,扣上弦道:“胡二哥,你给我照照,由左数第四棵树树叶子和树身子。俞大哥,刚才我恍惚看见一条黑影从树顶爬下树身。”
俞剑平道:“我也恍惚瞥见了一眼。”胡孟刚、屠炳烈都说:“没有留神。”
孟震洋不言语,悄悄地把自己的暗器也掏出来。“咕登”的一声,岳俊超的火箭还没放,只虚曳了一下。不防猛然间树那边“扑登”的大响了一声。众镖客齐声道:“着!有的!”那几棵高树,以左边的四棵最为高大。就在镖客跷足齐观,欲看火箭发出来的动静的时候,还没等着动手,由树上黑忽忽先后垂下来两团黑影。“哦,贼,贼!在这里啦!”立刻“砰”的一溜蓝焰,放过第一条人影,直等第二条人影出现才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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