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道:“咱们谁也不要说话了,苏老前辈快念吧。是是非非,真真假假,咱们全看这封信吧。”
苏建明又接着念道:“弟等今日进退两难,不知如何是好。由前天起,众人对弟等又似引起疑猜,处处暗加监防。弟二人在此,如坐针毡,十分无味。弟等此时究应速速退出局外;或仍在此滥竽充数;或佯作不知,两不相助。望吾兄火速指示,以便照办。专此奉达,别无可叙,即候德安!”
信中后边又写道:“再者,现在寻镖人众将弟等看成奸细,冷讥热讽,令人难堪。弟二人不敌众口,无法变颜与之争论,更不便骤然告退。依弟之见,最好袖手不管,各不相帮。望吾兄火速来一信,假说有事,先将弟等唤回,以免在此受窘。万一此间走漏消息,众人必疑弟卖底矣。一切详情容弟回镖局面陈,再定行止,此为上策。……”
苏建明把信念完,于锦和赵忠敏面向众人,不住冷笑,时时窥看俞剑平的神色。
俞剑平扪须听着,起初神色淡然,好像不甚理会信内的话,只注意于、赵二人。但听到后页这飞豹子名叫袁承烈,又是什么辽东一豹三熊,不由脸上带出诧异来;尤其是“袁场主本非绿林”这一句,大值寻味。俞剑平不禁动容,眼望着马氏双雄,带出叨问的意思。众人立刻也七言八语地说:“飞豹子不是绿林么?”
俞镖头率众寻镖经月,因晓得飞豹子是辽东口音,大家都往辽东绿林道想去。想来想去,辽东绿林知名之辈连个姓袁的也没有,因此把事情越猜越左了。俞剑平半生在江南浪迹,北只到过直隶;虽曾辗转托人,往辽东搜寻飞豹子的根底,至今仍未得到确耗。现在于、赵二人这封信上,却称飞豹子为场主,已经确实证明他不是绿林。辽东地多参场、金场、牧场,这飞豹子莫非是干这营生的么?
老拳师苏建明把念完的信,随手放在桌子,将大指一挑,朗声说道:“诸位,我说怎么样?于、赵二位贤弟真是好朋友。这绝没错。人家是专来给俞贤弟帮忙的,他焉能给飞豹子做探子?……”还没有说完,早围上来几个镖客,伸手来抢看这封信。有的人挤不过来,就纷纷议论飞豹子袁承烈的来历,竟把于、赵无端被诬的事忘了。但是于、赵二人可没有忘了;阮佩韦、李尚桐、时光庭三人也没有忘下;俞老镖头更是没有忘下。
时光庭听完了信,悄对李尚桐说道:“敢情这个小子真不是奸细?李大哥,你说怎么办?回头这两个小子一定冲咱们念叨闲话!”
李尚桐低答道:“就不是奸细,他也免不了隐匿贼踪之过。他本是帮着俞老镖头查镖访盗的;他既然知道飞豹子的底细,不肯说出来,他就是对不住朋友。他还敢炸刺不成!”
时光庭强笑道:“你说的不对!你我还好办;阮贤弟可吃不住劲,咱们把他调出来,商量商量吧。回头于、赵两个东西要找后帐,咱们三个人合在一块答对他!”
(叶批:本章以“反跌法”收束。然余波荡漾,笔力犹未尽也。) 趁着乱劲,时、李二人忙把阮佩韦调出来。阮佩韦刚才的话很冲,此时果然垂头丧气地说道:“我看走了眼,白挨一刀子,丢人了!”时、李二人同声劝他,把他拖出正房。
却当阮佩韦往外走时,于锦早已瞥见,嘻嘻地冷笑一声,张口欲诮骂;环顾众人,忽又忍下去,脸上不由带出骄傲之态来。赵忠敏见众人已然释疑,也要发话,被于锦拦住了。两个人握手示意,各装出没事人的样子来,置身局外;往屋隅一躲,一言不发,静看俞剑平作何举措。
在场群雄纷纷究诘飞豹子袁承烈的来头。奎金牛金文穆自言自语道:“飞豹子不是绿林,这家伙是干什么的呢!跟俞爷怎么个碴呢?……我说俞大哥,这飞豹子袁承烈既跟你结仇,你一定认识他了?”
马氏双雄也凑过来对俞剑平道:“关外有金场、牧场,还有人参场,这姓袁的又叫快马袁,什九是干牧场的。我说俞大哥,你不是没到过辽东么?你跟他一个干牧场的,怎么结的梁子呢?”又回顾胡孟刚道:“喂,胡二哥,你和当年干牧场的人有过节没有?”
众人都这么问,十二金钱俞剑平不遑置答,眼光看到外屋,听阮佩韦随着李尚桐、时光庭出去了。他便突然站起来走到于锦、赵忠敏面前,深深一揖,满脸恳切,手指着心口,慨然说道:“二位贤弟,你很看得起我俞剑平,我心上感激,我也不必说了。我和二位交情还浅,我和令师兄是换命的弟兄。二位信中的意思,我已经听明白了。二位是帮我来访镖的,可是现在又突然发觉劫镖的袁承烈也是朋友,你二位就为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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