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影儿魏廉侧身迎上来,请安问好:“大婶您好,您身子骨硬朗!我给您打发这轿去。”俞夫人道:“哦,介青老侄,你也出来了。”魏廉赔笑道:“大婶,您不知道么?我陪着大叔,也跑了一个多月了。您瞧这怎么说的,把大婶也劳动出来了。”
俞夫人笑道:“我有什么法子呢?你或许不知道吧,这劫镖的竟不是外人,乃是我们从前的一位师兄,跟你大叔有碴。我一听这个,才很着急,我不能不出来了。这位袁师兄武功硬极了,只怕你大叔敌不过他。依我想,硬讨不如情求!我这几天净忙着托人呢。”又道:“这轿子先不用打发,教他们连牲口带轿,全弄到院里来吧!可是的,院子容得下不?”魏廉道:“房东有车门,交给我办吧!”
说话时,九股烟乔茂一凑两凑,凑到旁边,忽然听出便宜来;忙一溜上前,也请了一个安。跟着又打躬,又作揖道:“俞大嫂,你老好,咱们老没见了!”
俞夫人愕然,忙侧身还礼,把乔九烟一看,并不认识。乔九烟面冲魏廉一龇牙,回头很恭敬地对俞夫人说道:“大嫂不认得我么?小弟我姓乔……”
正要报名,没影儿魏廉登时发怒,恶狠狠盯了乔茂一眼,大声接道:“大婶,您会不认得人家么?人家乃是鼎鼎有名的九股烟乔茂,乔九爷,还有一个漂亮外号,叫做‘瞧不见’。九股烟瞧不见乔爷,乃是很有名的人物。他总跟俞大叔套近乎,论哥们;可惜俞大叔不敢当,总管他叫乔九爷。”
俞夫人丁云秀察言观色,连忙说道:“原来是乔九爷,久仰久仰!”笑对魏廉道:“介青老侄,你快给我安置轿夫和马匹去吧。”魏廉这才冷笑着出去,又盯了乔茂一眼。
乔茂一溜闪开,旁人相顾偷笑。左梦云恐师母误会,忙解说道:“这位乔师傅和魏大哥总逗嘴,乔师傅一攀大辈,魏大哥就抖露出他的外号;乔师傅的外号是不喜欢人家叫的。”俞夫人只微微一笑,她其实早已听出来了。
她举步进院,霹雳手童冠英从旁迎上来,大声叫道:“大嫂才来么?俞大哥从前天就等急了。”
丁云秀抬头一看,也不认识,但仍很大方地敛衽行礼。童冠英打量丁云秀娘子,徐娘半老,精神犹旺;看外表像个三十八九岁的中年妇人,其实她四十九岁了。个儿矮、身不胖、肩圆、腰细,眉弯、鼻直、瓜子脸依然白洁,不过稍带淡黄;一双眸子照旧清澈如水;嘴唇很小,已不很红润了,额上横纹刻划出年纪。美人迟暮,正与俞剑平这耆龄壮士凑成一对。走起路来脚步很轻快,却是气度很沉穆,于和蔼可亲中流露严肃,俨然大家主妇。童冠英心说:“名不虚传!”回眸看了看俞剑平一眼,就微微发笑:“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只见丁云秀眼光把全院老少群雄一扫,坦然说了几句“承帮忙,承受累”的话。胡孟刚、马氏双雄、姜羽冲等比较熟识的人抢先迎接、施礼、打招呼,有的叫俞大嫂,有的叫俞奶奶,旁边青年夹杂着叫婶母。
丁云秀逐个还礼,单对胡孟刚说道:“二爷,我们真对不起您!您也听说了吧,这劫镖的还是我们一位师兄呢。教二爷跟着为这大难,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想法子给二爷讨出镖来。”又很郑重地说:“您放心,现在我们有办法了。”
胡孟刚忙道:“大嫂别这么说,这是我们大家的事!大嫂请屋里坐吧。”俞夫人又和姜羽冲、马氏双雄说了几句话,由二弟子左梦云引进上房。房狭人众,满屋都是人了。丁云秀极想和俞剑平说话,一时竟顾不得。在座这些老一辈的镖客、拳师,多一半她都认得,应酬话占了很大工夫。那一边,俞剑平镖头忙着接待多年未见的两个师弟和那个面生的儒生。
俞剑平待承朋友的本领,令他的老朋友都很钦佩。世故和热忱,被他调和得那么好,既恳切又自然。肖守备陪同中年儒生和病汉胡振业联翩进院。肖守备就大声叫道:“俞三哥,小弟我来了!”俞剑平从屋中走出来,降阶而迎;向三客一拱手,竟抢一步,先抓着跛汉胡振业的手,一捧一提道:“哎呀,五弟,你教我都不认识了!”
胡振业凄凉地一笑,叫道:“三哥!”向四面一望,一弯腰,且拜且说:“三哥,你还这么壮实;我完了,死半截的人了。”
俞剑平急忙把他扶住,紧紧握住双手,摇了摇,说道:“五弟,你你你怎么……咱们哥们又见面了。我听说你大病了一场,痊愈了么?你还大远地来一趟!”轻轻拍着胡振业的肩膀,侧脸来看肖国英守备,大声说:“九弟,你哥俩一块来了,嗬!你真发福了……喂,别行礼,咱们老弟兄,不要来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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