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振业道:“这个,我没有问,大概总在江北吧。”肖国英道:“五哥怎么就不打听打听?咱们这些老同学,我都想见见。”胡振业哼了一声,又一拍大腿道:“我打听那个做什么?你别把五哥太看贬了。五哥虽然穷,可是穷梗直,没打算贪小便宜。……”
肖国英道:“五哥说远了,他总是我们的同学,我们该看望他去。”
胡振业冷笑道:“看望他去?怎么着,找他寻人参、鹿茸去么?胡老五混穷了,犯不上攀高。九爷,你该晓得,我跟他不大对劲!你别看胡老五现在受了你这些东西,那是咱们哥们过得多。老实告诉你吧,换个别人,就让他捧上门来,五太爷还不要呢!要不然,五哥怎么混砸了呢,我就是这种狗屎脾气!”
肖国英大笑道:“五哥急了?五哥到底不脱英雄本色。”
胡振业这才放下面孔道:“本来么,人家在关外发了财,咱们在关里混剩了一条腿,我干什么看望他去!不但他,俞三哥跟我不错吧,我连他都不去看望。错过是九弟你,咱哥们又不错,你又找上门来,你又做了官,我哪能不怕官?”说着自己也笑起来了。
肖国英不再提袁振武了,忙又打听马振伦、谢振宗、黄烈文的住处。胡振业说:“这黄烈文是位教书匠,也喜好技击,眼皮很杂,常找我来闲谈。他和咱们谢老八也有交情,是这么辗转说起话来,才提到的。若不然,你问我马、谢现在何处,我真个说不上来。”因肖守备殷殷勤问,胡振业到底把这几个人的住处说了,肖守备听罢,当下也没说什么。跟着还是讲闲话,劝胡振业出山,跟他到任上去。胡振业自然仍是辞谢。
在胡武师寓所盘桓了两三天,肖国英守备便告别转赴海州,直抵云台山清流港。这时俞门五弟子石璞也刚从故乡沈阳完婚,回转师门,给师父师母带来许多土仪。听师母说老师已率师兄,寻镖出门,匝月未返;推测劫镖大盗,定是仇家。
石璞闻言跃然,就要追寻了去。被师母丁云秀拦住,说道:“你看,家里正没有人,你来得正好,你给我看家吧。你不知道,新近家里还闹贼来着,一准是仇人支使出来的。我一个人上了年纪,照顾不到,你夜里多灵醒点。你照看前院,我照看后院。”又把陆嗣清引见了,说是:“你老师新收的徒弟,是黑砂掌陆锦标陆六爷的次子。”
石璞遵嘱代师照应门户,并代师母传给陆嗣清拳技。不到几天,肖守备突然登门拜访,穿武官便服,佩刀跨马,跟着马弁,气度昂然。石璞认不得这个九师叔,上下一打量,忙说道:“对不住!家师不在家,家里没人,倒劳动你老扑空。……”捧着名帖当门一站,不放这位生客进宅。
肖守备大笑道:“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你们俞老师第几个徒弟?”石璞回答道:“弟子名列第五,叫石璞。”肖守备仰面端详着俞宅门楼门洞,说道:“你大概不认识我,你进去跟你师娘一说,她就知道了。……你对你师娘说,我姓肖,是由打灵山卫来的,一定要见见。……你老师不在家,我见你师母。你老师不是丢了镖,找镖去了么?”
这个生客不摆官谱,竟拍老腔。石璞心中惶惑,忙捧名帖进宅,把来人行止一五一十对俞夫人说了,丁云秀夫人接过名帖看,说道:“唉,是他呀。肖国英就是肖振杰,孩子,这是你九师叔。”石璞这才放心道:“我当是官面登门找麻烦来呢。”
丁云秀道:“请进来吧!”石璞转身要开客厅,丁云秀道:“一直让进内宅吧,我跟他有几年没见了。”且说且站起来。石璞慌忙往外跑,先到门房,把睡午觉的长工李兴捶醒;自己高举名帖,侧身逊客道:“你老往里请!你老是我九师叔,你老怎么不告诉我?”跟着请安。
肖守备哈哈大笑道:“好小子,你把我当了办案的了吧?我还没吓吓你呢。”
俞夫人丁云秀率领幼徒陆嗣清迎出来,笑道:“九弟,这是哪阵风把你吹来的?”肖国英连忙行礼,叫道:“师姊!”他对俞夫人,有时叫三嫂,有时叫师姊。他虽为官,仍在丁云秀面前做小弟弟。礼毕回顾,对马弁说:“把咱们带来的东西解下来,把马牵到马棚。……咱们这里有马棚吧?……师姊,你这宅子太好了,哪像住宅!简直是座小花园,再衬着外面山清水秀,多好的景致!”转对石璞说:“小子,你别张罗我,你张罗我这个马弁吧。他初次登门,不知道马棚在哪里,你领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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