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胜文在旁答道:“早已讲过了,也承俞镖头慨许了。”飞豹子把手一张道:“着啊!俞镖头,你的来意是寻镖,我的意思是求教。这里头委曲宛转用不着细描,反正彼此明白。咱们现在照约行事,二句话没有。……”
铁牌手胡孟刚哼了一声,人家分明把挑战的话当面提明了。俞剑平仍不动声色道:“袁师兄说的是,小弟一定遵命。不过,你我从十几岁就同师学艺,相处有年,亲如骨肉。到后来师兄因母老归养,我和胡师弟亲自给你送行,直追到船上,只差一步,没有赶上。从此你我阔别,一晃三十年,今天你我老友重逢,请想旧日同门健在的还有几人?师兄,我们何妨先叙旧情,然后再谈正事?这不是胡、肖二弟也在这里了,师兄请邀令友到这边坐。不知师嫂是否健在,你膝下有几位师侄了?”
飞豹子摇头笑道:“不怕俞镖头见笑,在下流落江湖,一身一口,断子绝孙,太不值提起了。哪能比得俞镖头,妻财子禄,名立功成!我久仰俞镖头一剑双拳十二钱镖,威镇江湖。我在下竭诚而来,非为叙旧,实在求教。武林道做事,是讲到哪里,做到哪里。彼此又邀来这些朋友,哪能一味净讲空话?早知那样,又何必惊动大家。我们还是先办正事,哪怕完了事,由我袁某摆几桌酒席,恭请诸位高贤,畅怀一叙,也是应该的。现在似乎不必。我说,武庄主,请你费心,给铺排铺排吧。” 飞豹子袁振武本和子母神梭武胜文商定:一到斗场,唯恐俞剑平展转托出人来,请求私了。飞豹子不打算与俞剑平面谈,退到一边。另由武胜文引几个生人出头,直等到动手,飞豹子再上前。哪知一到庙内,胡、肖二友直冲飞豹子叙旧,俞剑平不嫌挫辱,也当众拜认师兄,把飞豹子所布置的章法全搅乱了。
飞豹子急忙向同伴示意,武胜文犹豫未进,那胖、瘦二老人和那美貌青年一拥上前,把袁、俞二人隔开。发话道:“这件事不是说话办得了的。敝友此来,专为求教;至于帮忙寻镖,要等到过完招之后,敝友一定照办。敝友早对我们言明,万一生了枝节,或者硬有人出头劝解,敝友可就敬谢不敏了。说句不客气的话,他可是要走。”
其余豹党也和哄道:“对呀,别净说话了,我们专为观场来的,请二位英雄宽衣服上场吧。我们久慕威名,是专程来观光的,俞镖头别教我们失望。”
智囊姜羽冲忙与霹雳手童冠英奋身拦道:“诸位朋友慢着!我们不是净为打群架来的,这也不是打架的事。就是打架,也得先礼后兵,把话说开了。像诸位这么着急,过完了招,到底怎么样呢?”草野群豪仍催着登场,一味嚷:“照约办事。”
童冠英含怒寻到武胜文面前道:“前天是我们几个人,替他们二位订约的,现在请武庄主费心,把别位大驾暂且拦一拦。咱们帮忙的朋友,总该替他们两位当事人安排好了,不要乱嚷才对。”
武胜文笑道:“那样很好,那正是敝友求之不得的。”智囊道:“好!咱们可以先商量一下。”
双方的中间人立刻凑到一处。此时胡、肖二友伺隙解围,突然拉住飞豹子的手,向俞剑平道:“俞师兄请这边来。袁师兄,你我乃是从小的弟兄,不说假话。今天群雄相会,自然有个讲究。我听说双方不过是要比量武功,又听说还赌着一支镖,这个我小弟全不过问。事有事在,现有中间人,可请他们几位商量;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咱们弟兄可是三十年没见了,咱们同门师兄弟一共九个人;现在只剩下我们几个,难得今天我们四个人居然凑到一处了。我说袁师兄、俞师兄,我们谈我们的;我们真该亲近亲近了,同门师兄弟就是骨肉手足。”
胡跛子拉着飞豹子袁振武,肖国英拉着俞剑平,硬往一块捏凑。草野群豪一见此景,深恐飞豹子不是拘于情面,就是得罪故旧,事难两全,必坠僵局。那瘦老人和那名叫许应麟的壮汉,忙出言讥讽,仍要把飞豹子拦住。豹党更有一个青年大声狂笑道:“这是什么事,跑到战场上认亲来了?当家的可留神,咱们要真的。”
胡跛子一翻眼,抗声道:“朋友!……”想含而不露,反唇相讥,一时想不出辞来。肖国英忙接声道:“袁师兄,这位是你什么人?可是徒弟么!还是子侄呢?喂,少年,你不要担心,你们师父是老江湖,不会上当。我们是嫡亲师兄弟,也不会给你师父当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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