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剑平和胡孟刚两人,多带镖行伙计,专踩访失事地点的四周;由阜宁县境起,到盐城县境终,东到范公堤以东,西到大纵湖。总而言之,楚、周、沈访东线,陆、蔡、陈访西线,俞、胡二位专访中路。俞门三个弟子,只有左梦云技业可观,堪当一面。杨玉虎、江绍杰只是十几岁的孩子,没有多大阅历。俞剑平便派他三人,偕同镖局伙计,到各府州县码头,一来投信,二来打探,顺便邀请江湖上好友,前来助访镖银。
商定,次早由店房动身,遍找黑砂掌陆锦标,踪影不见。楚占熊微笑道:“这位陆四爷别是溜了吧?”俞剑平道:“不能呀!他这人虽然嘻皮笑脸,却一向待人热诚,哪有中途撤腿的道理?”周季龙道:“就怕他单人独骑,自己寻访下去了。”沈明谊道:“着啊,快看看他骑的马在不在?”果然到马房一寻,陆锦标骑的那匹乌骝驹,已竟没有了;而且杨玉虎、江绍杰的两匹马,也不见了。
俞剑平着急道:“难道这两个孩子,也教他给蛊惑走了不成?”急招呼店家盘问。店伙抄着手说道:“四更的时候,那位黑圆脸的达官跟那两位少镖头,骑着马先走了。还给俞老达官留下了话:他们先行一步,十天以内,准在盐城见面。”众人听罢,俱各愕然。胡孟刚更觉不悦,因为他素与陆锦标有过嫌隙。俞剑平也很不快,忙叫过二弟子左梦云来,细问他两个师弟,可有什么话透露出来没有?
左梦云道:“没有,只是前昨两天在路上的时候,陆叔父一味夸说他年轻时冒险的行藏,并且说:‘像这回查镖银,若在我十七八岁的时候,我早就偷访下去了。’杨玉虎师弟好像听着很动心似的,江绍杰师弟也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气。我曾听他说:‘陆叔父您别小觑我们呀!’弟子当时曾私劝过师弟,教他不要胡闹。江师弟只笑笑说:‘我没有胡闹呀!’”
俞剑平咳道:“得了,陆锦标这个捣乱鬼,一定拐着两个孩子,自去寻访镖银去了。万一出了闪错,我如何对得起江、杨两家的父兄啊!这陆老四真真不是东西,一向惯会无事生非。我若不因他心肠热,功夫好,也不敢邀他出来帮忙。谁知他果然玩出新花样来了。”
楚占熊、周季龙道:“那也不见得准有闪错,他也是老江湖了。好在十天以内,就可在盐城见面,咱们走吧!”遂仍按原议,分三路寻访下去;只不过西路少了一个好手,往各处投信的事,只由左梦云一人赶办罢了。
这三拨人每遇绿林潜伏之处,或投名帖拜山,或改装密访。若遇镖行同业,就掏出劫镖群盗的年貌单子来,托他们代访,所有车船店脚各行,也都应问的必问。
十二金钱俞剑平、铁牌手胡孟刚带着八九个伙计,跟着两个捕快,由涟水驿先赴阜宁。阜宁城内有一家永和客店,店主白彦伦颇工技击,在店后设着把式场子,还充当阜宁县民团教练。俞剑平、胡孟刚投到永和客店,定了房间,便投递名刺。店伙初疑他们是做公的人,一见名帖,方知是安平、振通两位镖头,急忙报给柜房。管帐先生素知东家习武好交,忙过来应酬,又赶紧报知东家。
不一时,白彦伦带领二子,衣冠楚楚,前来相见道:“二位兄长,江宁一别,忽已六七年,却喜二位精神如旧。”寒暄已罢,白彦伦偷问道:“我听说俞老哥已经歇马,今天二位远道光临,是保镖路过?还是有何事见教?”
俞剑平道:“贤弟,你可听见十来天以前,范公堤劫镖的事情么?”白彦伦道:“头几天恍忽听人传说过,有二十万盐课被劫,我当时还不大信。后来听见县里传谕,才晓得竟是真的。我这小店已有做公的前来关照过,如遇有情形可疑的人,教我们多加留意。二位可是应邀出来,代查贼踪的么?”
胡孟刚道:“咳,白贤弟,这盐镖便是我们两家保的。我们现在是被官差押着,具限寻镖!”
白彦伦大惊道:“这还了得!”俞剑平道:“白贤弟在此处人杰地灵,我跟你打听打听,附近可有什么强人出没?那个疙疸刘刘四愣,现在还在北境安窑么?”白彦伦答道:“刘四愣早已离开此地了。听说他已被官军所伤,他手下那一伙人,也大半溃散;只剩二三十个人,由他们二舵主率领着,窜到鲁南去了。刘四愣就在此处,料他也没有胆量,敢劫盐课。既然这是二位兄长的事,待我托几个朋友,给扫听扫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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