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茂重复施礼,转身要走。只听那女子说:“郑捷,拿出十两银子来。”郑捷道:“做什么?”女子不耐烦道:“送给这位乔师傅,好做盘川呀。省得他在路上,偷偷摸摸,再生枝节。”郑捷含笑答应,!果然拿出一锭银子,追出树林,送给乔茂。乔茂接了,揣在怀内,又谢过了,低声问郑捷道:“郑爷,这位姑娘贵姓?”郑捷道:“你不用问,沈师傅自然知道。”乔茂又歉声说道:“郑爷,不瞒你说,我真不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也不知我被囚之所,是哪家绿林道的垛子窑。你老如果知道,还请费心指示一条明路。”郑捷道:“此地是洪泽湖东畔高良涧的一个小村。我们也是打这里路过,也不知道近处有何强人潜伏,你自己打听吧。”说完,转身走入林中。
乔茂这才知道,自己竟被贼人掳出二三百里以外。当下将蒙头手巾,往下扯了扯,约摸方向,向北走去。找到一处村镇,叫做苦水铺的地方,寻着一家旅舍,入店投宿。把附近地名打听明白,方知被囚之处,大概是在李家集附近一带。又访问了一些情形;恐被贼人碰见,乔茂立即取道北上,给胡孟刚送信去了。那白鹤郑捷隐身在林后,直望着乔茂低头疾行,投北去远;这才转身,走到那少年女侠的面前,说道:“姑娘,咱们走吧。”
女侠把头一扭道:“哪里走呀?你回去你的,我决计不回去了。”白鹤郑捷央告道:“姑娘不要怄气了,你老只顾跟杨姑爷生气,岂不教师祖为难?况且这里面很有些个情节,不尽是杨姑爷贪恋女色。”
女侠脸一红道:“啐!我才是傻子呢,就是你们精明!你们信他这些屁话,我才不信呢!你回去告诉你师祖,我这一辈子反正不嫁人了,我也犯不上为他姓杨的当尼姑去。我只仗着我这一柄剑,闯荡到哪里,就是哪里。多咱遇见能手,把我宰了,我这一生也就完结了,你去吧!”
白鹤郑捷搓着手说道:“姑娘,姑娘!你老消消气!你老请想,杨姑爷如果真是荒唐人,凭我师祖岂肯轻饶了他?这里面实在真有别情。那李家的女子,实在是个难女,被杨姑爷搭救出来的。她已无家可归,她自愿为婢为妾。杨姑爷他那样气傲,现在也很觉理亏,再三向师祖赔罪。他如今很愿面见姑娘,诉一诉衷情;姑娘怎么说怎么好,他一定照办。就是那李家女子,也跪在师祖面前,再三诉说杨姑爷本不欲娶她;是她不愿失身于他人,所以才有这事。她说姑娘如果怜惜她,就留下她,给你老做个侍婢。如不愿见她,她情愿投到尼姑庵去;决不肯恩将仇报,破坏了杨姑爷和你老的美满姻缘。那话说得至情至理,很是可怜。现在杨姑爷已然追来了,李家女子也来了,师祖和我师父也都来了。你老一回去,满天风雨全完。你老总不回去,那可教我怎样交代?姑娘再不回去,我可就给你老磕头了。”
这女侠把身子一扭道:“磕头就磕头,姑娘还受得住你几个头。告诉你吧,就教姓杨的一步磕一个头,来请我回去,我也不回去了。我今夜就去探庄杀贼,遇见武艺高强的贼人,给我一刀,我就一了百了,不管他什么李家张家的女子了。再教我看他们的眉眼,我至死也不干了。”说着站起来便走,道:“你回去吧!”
白鹤郑捷急得满头冒汗,又不敢拦阻,只好抢行一步,跪下道:“姑娘可怜可怜我吧!杨姑爷得罪你老,我可没有啊!你老回去一趟怕什么?你老愿意听他们的话就听,不愿听就不听。你老请想,师祖偌大年纪了,你老这一走,他老人家如何受得住?况且这门亲又是他老人家给您定的,您这么伤心,岂不教他老人家懊悔难堪么?您还念在师祖他老人家年逾六旬,并没有子嗣,只有您一个。你老一天不回去,他老一天不安心。这几天他老人家唉声叹气,连饭都吃不下去。不是心疼你老,又心疼杨姑爷么?”
女侠凄然叹息,眼含泪点;听到末一句,忽又怫然道:“他老人家越老越悖晦了,让他心疼姓杨的去吧!”
郑捷咳道:“姑娘,您还教我说什么?他老心疼杨姑爷,也是推女及婿呀!现在师祖和杨姑爷跟那李家女子,都等着你老哩。人家说得好,一切由您主持,愿意怎样就怎样。临来时,杨姑爷私自告诉我们几个人,从前他少年气盛,言语之间常与姑娘拌嘴,其实一颗心全在姑娘身上。教我们寻见姑娘时,务必请回来。他说对于这李家女子,只是一种孽障;当时为情势所拘,摆脱不开,搭救了她,她就赖上了。其实这也是李氏女子贞烈之处;如今她已经剪断头发,决计出家修行。只要姑娘回去,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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