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燕黯然地点点头,说道:“萧叔叔!我们家早在十多年前,就搬到庐山山脚下一处僻静的乡下,爹说,江湖上恩怨太可怕,图个清静吧!远离这些恩恩怨怨。”
萧奇宇点点头说道:“话是不错,一个人一旦身入江湖,就很难摆脱这些恩怨了。”
沈陵燕说道:“自我晓事以来,生活过得十分平静,也过得十分幸福。可是,就在上个月,情形有了突变。”
庐山之麓,有一大片树林,围绕着十几亩良田。
就在树林边缘,有七八间整齐的草屋。
沈敬山和妻子葛紫燕,两个人坐在门前的椅子上,望着长工荷锄牵牛,背着夕阳,施施然回来。
沈敬山笑道:“你看这不是一幅美丽的图画吗?古人说,人在图画中,真是一点也不错。这样美好的生活,说是神仙也羡,是一点也不为过的。要是在江湖上讨生活,那里能享得这般悠闲?”
葛紫燕幽幽地说道:“当年嫁给你的时候,真怕你有争霸江湖的雄心,我是不懂武功的,但是,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你放弃了在江湖上争霸的雄心,我们才能有今天的安静。”
沈敬山笑呵呵的说道:“上天赐给我如花美眷,又赐给我一个掌上明珠,让我享受如此安静的生活;如果我再奢求,那是太不知足了。在江湖上争雄称霸,那里比得了今天的安乐?”
葛紫燕说道:“只是离开故乡太久了。”
沈敬山说道:“紫燕!我们为什么要迁居到这里?为的就是躲避熟人。我们要获得一些什么,也必然要舍弃一些什么。”
葛紫燕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我二十多年的夫妻,我一直想问而没敢问一个问题。”
沈敬山说道:“为什么要把话说得那么严重呢?”
葛紫燕说道:“我们非要躲避熟人才能获得安静吗?敬山!我们是不是在躲避什么?是真的躲避着熟人吗?”
沈敬山的神情突然的沉落下来,但默然没有说话。
葛紫燕有些惶恐不安,轻轻地问道:“敬山!是我问错了话吗?”
沈敬山扬起头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然后也露出笑容说道:“紫燕!我们的女儿叫什么?”
这真是一个可笑的傻问题,自己的女儿难道还不知道吗?可是葛紫燕却认真地回答道:“我们的女儿叫陵燕。”
沈敬山说道:“二十多年以前,我叫沈江陵,取我们二人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所以我们的女儿取名陵燕。”
葛紫燕静静地望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沈敬山说道:“二十多年以前,沈江陵是一个江湖客。凭着一把快刀,在江湖上闯出了字号。但是,快刀成名,经过多少腥风血雨,结下了多少仇恨冤家。直到遇到你,你的柔情,使我感到温暖。当一个浪子感受到家的可爱和可贵,那就是回头的时候了。”
葛紫燕眼睛湿润了。
沈敬山继续说道:“把沈江陵改变为沈敬山,并不能真正避开江湖上的恩怨;我所享有的家庭伦理温暖,随时可以由于江湖恩怨而改变了一切,我珍视我当时所拥有的,我必须躲开一切可能会来的破坏和改变。这就是我搬到这样僻静的地方最重要的原因。”
葛紫燕点点头。
但是,十余年的平静,今天的闲谈,又在沈敬山的心里系了一个结。他总以为十余年的躲避,一切都已经过去,到今天他才知道并没有。一个江湖客,一旦涉足江湖,要想干干净净地脱离,是多么的困难。连自己都是如此的不容易忘记,别人会忘记吗?
沈敬山站起来,伸着手牵起葛紫燕,笑笑说道:“走吧!女儿已经在等我们吃晚饭了?”
他拍拍紫燕的肩,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江湖浪子,享受了十几年的田园之趣、天伦之乐,上天待我不薄,还要多想什么,那就是奢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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