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指着乱了分秒的更漏,说:“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他一边拉着衣服,一边用修长的手指逗弄着她微弯的睫毛:“静儿,我今天走了之后,再也不会回来,你怎么办?”
“我——”她本能的眨了一下眼:“如果是这样,我会笑着看着你走,然后——”黑暗中,她的手指动了动,最后定格成一个半握的拳:“然后,把你忘了。”说完这句话,她手一松,撑着床,背上空空荡荡,不知往哪儿靠似的。
“这样很好,”他倏的从她身边将衣袖抽去,套上,然后俯下身子,目光潇洒而温柔:“缘分不能用尽了,静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是啊——”她的口吻有几分嘲讽:“我会笑着忘了你的。”她静静的保持着这个姿态,突然肩膀一抽,泪水默默的顺着脸颊,从下巴滴进胸口。
他又坐下了,勾手抱着她的肩,目光中有些胜利后的自得:“傻丫头,我骗你的,何必要哭呢?”
“我知道,一开始就知道。”她终于死死的将他勒住,放纵着声音在他怀中痛哭着,中间喃喃的夹杂着一些字句,已经听不清楚了。
杨静终于从丝帛中抬起头,她漠然的用下颚指了指:“又要下雨了,把窗户打开。”
相思走了过去,伸手一推,一种雨前特有的腐败而又不失清新的风若有若无的扑了个满怀。沉闷的云脚扫着院子里湿湿的土,就被染上了黝黑的颜色,青苔在院中七零八落的石像上显得茂盛而颓翳。南方的院落总是如此,就算在夏天,也是凌乱衰败却又最蕴涵生机的。
风铃细碎的声音中,她似乎叹了口气:“其实,我喜欢风的,但是我却不能在太阳底下闻风的味道。总是如此,像深屋里的瓷瓶。他也说我的身体越来越憔悴了,他要我好好的休息,说再这样下去,抱着我的时候都害怕要弄碎了我。可是你他知道的,在等他的时候我是没有办法好好休息的。我只有在他来的前一刻,用脂粉来掩饰我越来越苍白的颜色。”她轻轻的摇着头,耳上兰色的坠子惶惶的颤抖着,好久,相思总感到那像是一滴眼泪,兰色的胭脂的眼泪。
那一年,她妆台上有了很多胭脂的盒子。它们长久的发出涩涩的香味,和谎言一样亲切的掩盖着她的一切。
虽然她也知道,她所吸引他的,恰好只是那份脂粉不施的、仙女的灵气。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年,她觉得自己很害怕。她做梦梦见有一天,他把她带到一条小路上,青草的颜色浅浅亮亮,有点刺眼,他走得飞快,她渐渐跟不上了,只有死死抓住他的袖。路到了尽头,是比她还要高的落叶,整整齐齐的码在那里,像一堵墙。墙浓浓的阴影下边,是一个黄色木条钉成的箱子,有一颗生锈的钉,狰狞的突出来,她想,为什么不把它定得好一点呢?
仲秋。八月十五。天气很好。
小卓一起床,天上传来一阵轻柔的呼声:“卓王孙~~出来吃月饼啦~~”
小卓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扑!”一声闷响,他被敲晕了过去。
华音阁的门口挂出了一个牌子:
“今日修整停业,恕不接待外客。”
宁九薇带着旅游团前来,被挡在外面,大发雷霆。
华音阁里面,群女开大会。
月写意:“不得了啊!阁主失踪了,这可怎么办才好?Dior Homme还要找他走秀呢!”
琴言叹气:“写意,你的健忘症又发作了。那是去年的事情。今年他们请了小晏,阁主一怒之下,把Dior老板家的猫剃成个光头,时装界联合抵制我们阁主,已经一年多没有这方面的单了。”
月写意顶着瓦片大的眼睛片,奋力查着几十丈长的《华音阁对外事务索引》:“不好了!米兰八千万欧元请阁主转会到他们哪里去,说是要先拍一套新年挂历哎!还是半裸的!”
秋璇,怒:“不许去!”
月写意叹息:“那就转给小杨吧。他也挺可怜的,没有家产,没有外快,这八千万欧元,应该够他花一阵子的了。”
楼心月:“不用你们挂念,我已经将我的打铁炉转给了小杨,他开了家龙泉剑铺,以他那么高的剑术做代言,生意一定会很火。”
吉娜:“姐姐你还没听说么?他的剑铺已经倒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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