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将近半夜,人家织布之声,犹未全歇,深林掩映,灯光明灭,间以小儿夜啼之声,情致幽静,大地人间,哪里再有这等好地方。
四人缓步前行,且赞且谈,等走到山场前溪边,回顾林野间人家灯火,俱已熄灭,淡月激光之下,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正行之间,瞥见石桥前横,西门柔不知道对岸设有五行阵法,走着走着,她竟转了个方向。
纪雯等三人尚自未觉,走到相离温泉火灾不远,耳听泉声如雷,遥见对岸柳丛之中,一股清泉,和水柱一般,由地平面上荡起。水柱约有数尺粗细,笔也似直,直立半空,水头升高到一二十丈高,方始力尽,花开般由合而分,突突突倒流而下,因是温泉,月光照上去,恰似一根擎天晶柱,笼上一层薄雾,热气蒸腾,蔚为奇观。众人方赞造物之奇,何笔猛一回头,不见西门柔在侧,忙着向纪雯道:“柔妹妹哪里去了呢?”
纪雯愕然道:“方才还在,大概是过溪去了吧?”
何笔一听,不禁着起急来,忙道:“我们与飞儿无隙,我看是湘玄只为防人告他儿子,才摆下五行阵势。这个难不住人的,决无凶险,雯姐,你们可在此相候,我就找她去。”
言还末了,何笔已如飞地往来路小桥跑去。纪雯见状想追,肖兰拦住了地道:“小姐,我们就在此等一阵再说吧!”
再说西门柔自恃自己有一身功夫,也曾习练过各种阵法,懂得五行相克,又怕什么呢?
于是,便即起身,施展轻身功夫。本欲循桥过溪,行至中途,心想溪面不宽,对方防的是寻常庄人,不料外人到此,何必多费事。想到这里,她便不打从桥上走去,脚底点劲,飞身一纵,已达对岸,按剑而行,以备不虞。往前走了一阵,并无动静,又见这阵式,乃是普通的九官八卦之阵,并无什么玄妙,不禁失笑。
她十分小心地按照八卦方位,很快就出了阵,见这庄院中房舍甚多,由着地势布置,各不雷同,颇具匠心。也不知去哪一处对。偶见面前繁花夹道,一条石子铺就的小径,弯弯曲曲往林中通去,西门柔就仍一路小心地,循那条石路小径,朝前疾去。走了片刻,留神观望,终无险兆,益发胆大。
西门柔正将要脚步放快,加急前行,忽然瞥见右侧不远,一根水柱涌雾霏烟,流光幻彩,高出柳林之上,奇丽无比。知是所说温泉中冒起的水柱,她嫌水柱下半截被柳林挡住,看它不见,就往前走了几步,路忽分歧,她向一座高柳四环的楼台前走了过去。
她这一贪看美景。眼望高空,照直前行,无意中循径穿入柳林之内。等她自己发现所行与去路相左,欲待返回,定睛往四外一辨路,忽又见温泉那边露出小楼一角,掩映疏林,并且还有两三点灯光,从林隙中透出。心想:适见杨柳楼台,静沉沉地不见灯光,以为主人游宴之所,不似有人居住在内。那边小楼,在这般深夜,还有明灯,人必住在那里,尚未入睡,正好往探。
当下西门柔不再改向原路,照直前奔。一会儿便出了柳林,适见楼宇,豁然呈现眼前,她隐身树后外望,见楼共两层,一排建在一座高十丈的小山之上,环山面水颇具意境。温泉水柱,矗立楼台。水柱下面是一个二亩方圆的池,池边有两条水道,宽均二尺,不知深浅,一条环峰而流,经由楼下,往峰后飞驶,不知所往。另一条也是行由盘绕,向路东右侧柳林中流去,俱已人渠。
西门柔遥望林内,白烟凝聚,想是水流所归之处。这一近前,看得更真,水以一二十丈高空倒流下来,声势奇壮,加以温泉水热,烟雾蒸腾。全池塘俱被热气笼罩,水柱更是离地三丈,便看不见。耳听飞涛怒吼,奔腾澎湃,宛如雷轰电掣,石破天惊。那两条水道,热气上蒸,高出地面二三尺不等,只见白烟滚滚,如两条百丈长的白龙一般,飙飞疾卷,蜿蜒贴地,分道急驰,令人目眩神摇。
西门柔刚自叹绝,那根水柱,忽然从空际直落,立即消沉,只余满地热烟,水气犹有数丈,一团团白云般,在月光下,轻飘飘随风而去。她知道这飞泉水柱,每次出现,都在子夜前后,约两次,末次水力已弱,相隔有半个时辰,比头一次出现的声势,要差得多。深悔未早赶来,看它个够。听那两个小丫环所说那火穴奇景,就在近处,也是一个奇观,但须要人发动,否则只是一个凹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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