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慕白姑娘离开天柱山飞来峰麓之时,便是抱着这种决心,柔肠寸断,黯然神伤,却又勇气无比地要让自己独尝苦果,把幸福让给别人。
因为,她在舜耕山茅庵之前,听到须少蓝姑娘那一声哀幽无尽的细叹,看到留在树杆上那一帧简单的贺词,以及须少蓝姑娘遗马以赠,这种种情形,聪明如丛慕白者,岂有不了解须少蓝姑娘之情有独钟?
后来,她又问到祁灵,知道她的灵弟弟,对于须少蓝也是印象不恶,无形之中,使她感觉到灵弟弟和须少蓝倒是理想的一对璧人。
情感上的“禅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丛慕白忽然对须少蓝起了无限的同情,她觉得“红颜薄命”的是她自己,而不应该是比她小、比她身世更可怜的须少蓝妹妹。
而且,更有一个最好的借口,使她自己能够坦然退让,那便是:她要亲手报复亲仇,否则宁愿追随双亲于地下。但是,眼前的情势,在她看来,已经明朗异常。腊八日将是大破天都峰的日期,届时天下群雄俱在,而且靳一原和一了老尼也必然亲临天都峰,斯时斯地,能否使她如愿以偿?能否使她手刃仇人?颇多疑虑之处,设若到时候鲁半班死在别人手中,或者鲁半班为人讲情携走,则自己十数年沉冤血恨,何以洗雪?
丛慕白姑娘就凭这一个意念,她决定了自己要退出这个情感的漩涡,促成须少蓝和祁灵的好事;也决定自己要在腊八日之前,独闯天都峰,要手刃鲁半班。万一不幸不能如愿,而陨命在鲁半班手下,死而无怨。好在鲁半班腊八日也难逃别人的制裁。
丛慕白这一个意念是偏激的;这一个决定是情感的激动,而不是理智分析的结果。但是,人在情感激动之时,每每是会流人偏激的,丛姑娘是一位性情中人,更是难能例外的了。
当丛慕白姑娘这一个决定,牢固地稳立心中之后,她反而心安理得,平静异常,虽然她在飞来峰和祁灵分别之时,依然引起无限的神伤,但是,当她催马飞驰,疯狂地疾奔一阵之后,她又渐渐地平静下来。
“雪盖灵芝”脚程神速,丛慕白也是去心似箭,不消数日,便到达了泰山。
当她弃马登山之时,她心里犹豫了,她不知道应该如何对自己的恩师,说明自己此后的行止?
如果以假话相瞒?犯了欺师灭祖之罪,丛慕白也不是个擅于说谎言之人。
如果是以真情相告,恩师待她犹如子女,能让她如此只身冒险,独闯天都峰么?何况腊八日已经不远将届,何必急于此一时?更何况这其间的一段私情的前因后果,如何便于启齿?
这是丛慕白姑娘当初所没有想到的情形,使她犹豫在泰山之麓,踌躇不定,费煞心机,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丛姑娘一方面在想,脚下却又止不住慢慢地一步一步登向泰山。
朝阳虽已光被山岳,但是初冬的寒意,却是依旧袭人,丛慕白在这冬寒侵人的泰山,额上渗出了点点汗珠。
几次,丛慕白要动摇了自己既经决定的心意,让一切听其自然,就在泰山等待腊八日随恩师一行,前往天都峰。但是,终于又让自己坚强的意念,坚持下去。
丛慕白人是一步一步登向泰山之巅,心情也是一点一点更加紊乱,说不出一个头绪来,忽然,嗖地一声,有物破空,直向丛慕白迎面打来。可是,临近拐弯,从丛慕白的肩头,一呼而过。
丛姑娘一惊而觉,赶紧收敛心神,双足沉桩,两眼凝神,向前看去。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阵呵呵地笑声,从对面一堵山石转出来一个人,指着丛姑娘说道:
“姑娘!你为何如此心事重重,可能为老儿一告么?”
丛慕白一看原来是武林神医回春圣手逯雨田,提着药囊,笑呵呵地走上前来。
丛姑娘当时脸上一红,她也觉得自己失神太过,对面来人都盲然无觉。连忙上前行礼说道:“逯前辈一个人在此是采取药草,抑或是离此行医?晚辈正巧又与前辈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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