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小真已经脱去外衣,睡到被褥里说道:“所以,嫁给小彬,不仅仅是获得爱情,更获得了亲情,弥补了我这辈子最大的缺憾。”
小梅也钻进另一张床的被褥里笑道:“那还用得着说吗?小真姊!你将永远拥有这份亲情,永远不会有人拉开你。”
华小真突然侧过身子,面对着小梅说道:“有一种情形之下,也会例外!”
小梅怔了一下,说道:“会有例外的情形吗?”
华小真半欠着身子,双手叠在脑后,靠在床上,眼睛望着帐顶,说道:“如果有一天,为了驱逐鞑虏而起事,排帮的人投入了这股洪流,到那时候,我会毫不考虑地拜别伯母——应该是说拜别娘,投身到起事的行列。”
她放下双手,转过身子来说道:“你看!这不是例外吗?”
小梅听了顿了一下,然后她点点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的。小真姊!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一旦邦国大事需要你的时候,你会把亲情放在第二位,虽然这份亲情尽管来之不易。是不是这个意思?”
华小真问道:“小梅!你会觉得我言不由衷,是吗?”
小梅摇摇头,说道:“小真姊!对我,你应该是不会的!”
华小真说道:“谢谢你对我的相信。”
小梅姑娘说道:“可是你这种感情,我还是不能了解的!亲情、友情、爱情,凝聚在一起,还有什么力量可以使你撇开这些?邦国大事,对一个女人家来说,真的是有那么重要吗?”
华小真正色望着她,缓缓地说道:“其实,小梅!你对于这种感情的分野,才真正的了解得最深刻。”
小梅露出微笑,望着华小真。
华小真继续说道:“小梅!我们还不是姑嫂,但是我们之间的友谊,恐怕早已超过了姑嫂的感情。我的话,不需要再作修饰,因为我们的感情够。”
小梅笑笑说道:“小真姊!你已经在修饰了。有什么话请说吧!”
华小真说道:“小梅!当初在清凉山与爹爹见面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放弃自己近二十年的恨意……”
“那是……亲情嘛!父母亲情是无法相比的。”
“如果说……我是说假使你爹,赵伯伯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亲情还会能起那么大的效力吗?我的意思是说:如果赵伯伯在当时是乱臣贼子,小梅!恐怕你不但不能消除十余年的恨意,反而更会增加你对他的仇视。”
“小真姊!我不懂你这个假设是要说明什么?”
“我要说明一个人对父母的感情,是与生俱来的,但是一个人对于自己的邦国情深,也是与生俱来的,忠君爱国,人人尊敬,背叛自己的君王与国家,则是人人唾弃。”
“还是进一步说明吗?”
“小梅!当一个人的私人感情,与邦国的大义血忱相冲的时候,私人是要放在第二位的。”
赵小梅突然从床上坐起来,怔怔地望着华小真。
华小真也趁势坐了起来,慢慢地说道:“这些话,听起来似乎不够温柔敦厚,不容易让人听得进去,但是,真正的聪明人,还是可以三思的。”
小梅忽然说道:“小真姊!方才吃饭时候,我娘跟你说的就是这些?”
华小真说道:“伯母什么也没有说,事实上她也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她只是在对我说,她在担心着你,担心她老人家唯一的女儿会有内心折磨,在师恩与国恨之间,拿不定心意,那是极大的痛苦!”
小梅低下了头。
华小真说道:“师恩与国恨,孰重孰轻?伯母说你当然知道得清楚。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一旦事到临头,又是另一回事。”
小梅喃喃地说道:“娘是不放心我?”
华小真说道:“不是不放心,而是对自己的女儿了解得太清楚。小梅!你是外表刚强,内心脆弱;外表冷倔,内心仁慈的姑娘,感情往往会超过自己的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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