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彬叩头说道:“相爷!草民兄弟二人,为营救相爷脱难,曾经花了很长的时间,对于这兵马司的周围,查得清清楚楚,囚禁相爷的地方,每夜只有一次巡查,而且都在前半夜。现在子丑之交,再也不会有人来了。至于这堵高墙,我弟弟在外面接应,凭我们弟兄二人之力,送相爷出去,毫无问题。”
文天祥点点头说道:“壮士的话,我文天祥自然相信,我也可以看得出,壮士具有一身武艺,令弟自然也是了得,一定可以救我文天祥离开此地。”
赵小彬立即说道:“如此请相爷随草民到外面来。”
文天祥稳坐不动,只是问道:“壮士!你要救我文天祥出去,为什么?”
赵小彬说道:“回相爷的话,草民弟兄二人虽然少读诗书,也知道一些道理,身在江湖,心存忠义。像相爷这样精忠为国的忠良,怎么可以老死狱中,我弟兄二人要救相爷出险,只是激发一点大宋子民的心意……”
“好!壮士你有这份心意,文天祥就是受再多的苦难,内心也感到安慰。”
“最重要的,还是请相爷出去,继续登高一呼,号召大宋臣民,起来驱逐鞑虏,光复华夏。以相爷的人望,必然是群山响应。不说别的,草民弟兄的家严在江湖上还小有人缘,秉持着相爷的号令,奔走江湖,忠肝义胆之士,必会风起云涌的。结合人心,纠合群力,我们要将大宋的江山,重新建起。”
“这是壮士贤昆仲的意思吗?”
“草民弟兄二人是奉父命,潜入北京城,费时半年,为的就是要救相爷脱险。”
文天祥半晌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那里,有如一尊雕像。良久,两行热泪,沿着面颊流下,他缓缓地说道:“国破家亡,身为俘虏,一切的折辱,一切的苦难,使我文天祥的眼泪早已流干了。但是,今天夜里,我又让贤昆仲的忠诚和热忱所感动,流下两年多来第一次的眼泪!”
赵小彬叩头说道:“相爷!虽然说此处没有巡查的人来,毕竟不是久留之地,就请相爷随草民去吧!”
文天祥摇摇头说道:“赵壮士!多谢你的好意,我文天祥是不打算离开此地了。”
赵小彬当时一怔,几乎是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这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情况。
他和二弟仲彬在行动之前,曾经设想过许多情况:如被巡查的元兵意外的发现,如很难通过高高的围墙,如偷潜出北京城的困难……就是没有想到文相爷会拒绝离开这间充满了臭气、潮气、霉气,而且是虫鼠横行的小土屋。
文天祥看到预料中的反应,便说道:“赵壮士!对于我的决定,想必有些意外?”
赵小彬认真地回答道:“确是出乎草民意料之外。”
又是一阵沉寂之后。
“壮士不会怀疑我文天祥存有投降元人、重享荣华富贵之意吧?”
“草民不敢。”
“唉!自从我被掳之后,吞了二两镏子没死,我就知道上天要我文天祥承受更多的苦难。一个人当他的国家亡了,亲人都惨遭横死了,生与死对他来说,已经没有分别,荣与辱对他也毫无意义。但是,今天我还是要对壮士加以说明白。因为,我被掳至今,你赵壮士是第一个重新点燃起我对邦国前途无比希望的人。”
“草民荣幸!草民以为……”
“壮士,你以为既然我文天祥对邦国前途,重新有了希望,为什么又不出去和你们共同奔走奋战呢?”
“草民愚昧,请相爷指点。”
“元人以一个游牧部落,没有高深文化,何以能够横扫中原,席卷天下?兵强马壮,士卒剽悍,那都不是原因,主要的原因,是我们自己太不争气啊!”
“相爷!”
“一个国家,内无尽忠志节之臣,外无必死奋战之将,而且,强敌当前,群民之间,将帅之间,尚不能捐弃私见、精诚合作、团结御侮,还是斤斤计较于个人一己之利,这样的国家,如何能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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