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外只有星光,湖风给人有不少寒意。赵小彬和华小真姊妹一行,缓缓地走着,没有人说一句话,每个人都有一肚子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眼看着龚三站在那里等候,华小玲站住向华小真姑娘说道:“姊!请留步。我会很快回来的。”
华小真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摩挲着小玲姑娘的脸,缓缓地说道:“二妹!不要为别离而流泪,我在君山等你快快乐乐地回来。多听你小彬哥的话,祝福一路顺风!……”
她甩下手,转身飞奔而去。
赵小彬忍不住叫道:“真姊!”
是湖风太大,或者是华小真姑娘去得太快,她没有回头,她那飞奔而飘动的衣裙,已经消失在星光夜色之中。
赵小彬痴痴地站在那里,口中喃喃地说道:“再见!真姊!”
龚三走过来伸手拍拍他的肩说道:“小彬兄弟!龚三不会说话,不过我记得欠你一顿接风酒,等你再来时,一并办吧!”
“三哥!但愿我再来君山时,带回来排帮数万徒众的赤胆忠忱,以告慰老爷子、真姊,还有你三哥!”
龚三说道:“那时候,我要好好地敬你三碗。”
华小玲姑娘忽然说道:“龚三!”
龚三立即说道:“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华小玲姑娘缓缓地说道:“跟着小彬哥的称呼,我称你一声三哥!”
龚三惶恐地说道:“二小姐!你不能这样折了龚三的草料,再说排帮有帮规,我龚三借个胆子也不敢这么放肆。”
“三哥!我只求你一件事。”
“二小姐!你越说越离谱了,什么话都可以说,千万不要说这个‘求’字。”
“我是认真地在说话。”
“龚三在听二小姐的吩咐。”
“我和小彬哥此去,离不开江淮一带五十六处分舵,即使中途要有他处之行,我也会在分舵留话。”
“是的!二小姐!”
“三哥!你听着。君山如果有任何问题,无论天塌地陷,你要尽快通知我,否则,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龚三不敢,龚三记在心里。”
“那就好。小彬哥!我们上船。”
赵小彬忽然心里有无限地感慨说道:“三哥!君山的安全,你要多费神!”
龚三拍着胸脯说道:“小彬兄弟!龚三是个粗人,但是我还知道一句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赵小彬伸出手来,和龚三紧紧地握住,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湖风激起浪花,不停地拍打着岸石,偶有一阵溅起的水珠,飞溅到脸上,给人有说不出的寒意。
一只四匹桨的“浪里钻”,就和赵小彬那天夜里从岳州来到君山所乘的一模一样,华小玲姑娘已经跳上了船,四匹长桨已经斜斜地竖起,赵小彬回头再看一下君山,黑光迷潆中,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看到龚三翘着脚站在一块石头上,满脸是水,分不清楚是他流下的眼泪,还是湖风溅起的湖水。这位被华志方老帮主视为最得意的门人,粗犷精明,对排帮赤胆忠心,将来可能就是他继承排帮总舵大业。可是,此刻却是低荡着一股离别的激情,谁能知道他不是有感于排帮的茫茫前途呢?
赵小彬跳到船上,只见龚三用双手围着嘴,高声叫喊着:“顺风!好运!”
四匹桨落入水中,小舟只一晃动,便像箭也似的冲了出去。一转眼间,君山远了,消失在烟波迷潆之中。
赵小彬心头有着无比的沉重,他很少有过别离,如今他尝到离情的滋味。
坐在对面的华小玲姑娘,呆呆地有如泥塑木雕,任凭湖风在吹拂着她的衣裳,湖水溅湿了她的发梢,她坐在那里连眼珠都不曾转动一下。
赵小彬低声叫道:“二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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