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花坠影(93)

2025-10-09 评论


    阳光照在这个男子身上,使他的白衣鲜亮、灼目。但同时也留下了阴影。正如这个男子的人生一样,无论什么时候,他的身上都同时存在着光明与黑暗。

    或许他适合做一位魏晋时的狂狷名士,而不适合在这个礼教严明的时代。

    他望着他,每次心情都极为复杂。

    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感到骄傲,还是愤怒。

    这样的儿子,或许并不是他想要的。

    即使带着光辉与荣耀。

    “起来吧。”

    杨逸之又磕了个头,缓缓站了起来。在父亲大人面前,他永远都不敢抬头,斜斜地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窗外又开始飘零着细细的雨,父子两人都沉默着,凝视着脚边的光线缓缓移转。

    突然,家丁匆忙高声报道:“公主驾到!”

    杨继盛跟杨逸之都是一惊,急忙站起准备换装迎接,银铃般的声音已经到了堂前:

    “干嘛这么客气?我就不能来拜访杨大人了?谁也不准起来,我自己进来就行了!”

    声音豪爽甜美,充满着公主式的任性,但多了一丝亲切。话音未落,公主已踏进了堂中。

    她穿了一身桃红色的便装,紧紧贴在身上,显得窈窕矫健,外面披了一件绣凤大氅,将身子裹住,她一走进来,立即抱拳向杨继盛行礼。

    明朝正是礼教最严明之时,公主是君,杨继盛是臣。哪有君给臣行礼之理?杨继盛大惊,急忙跪倒还礼。公主俏脸一板:“杨大人可是看不起在下?”

    杨继盛心中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道理早已根深蒂固,事君如事天,哪里敢看不起?急忙道:“老臣哪里敢?公主千万不可如此,折杀老臣了!”

    公主噗哧一笑:“这就折杀了?日后还有你折的呢!”

    说着,眼波盈盈,斜觑了杨逸之一眼。杨逸之当然明白公主话中的含义,但老父在堂,哪里敢说什么?急忙低下了头。

    杨继盛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公主素来顽劣,既然如此说,也不一定必须要行君臣之礼。好在此地也没有外人,马马虎虎就算了。只是堂堂公主,言必称“在下”,一嘴的江湖气,未免皱眉。

    但也没有外人,还是算了。

    公主面容忽然一肃,道:“在下此来,有一件要事与杨大人商量。”

    杨继盛将公主让到上方自己的座位坐下,自己坐在杨逸之的位子上,杨逸之只有垂首站着。杨继盛道:“公主请讲。”

    公主道:“杨大人觉得卓王孙这个人如何?”

    杨继盛脸色变了变,不明白公主为何言此。公主冷笑道:“不知为何,父皇竟将朝鲜战争的指挥权交给这位草莽之徒。这人向来狂妄自大,自以为是,哪懂什么兵法、谋略?将朝鲜搞得乌烟瘴气。加上独断专横、卖国求荣,杨大人若再不主持公道,只怕整个朝鲜国,都将被他祸害死!”

    杨继盛大惊道:“公主何所见而言此?”

    公主道:“我来朝鲜时间并不长,当然不可能见到这么多。但有两个人的话,杨大人不可不信。来人,请他们上来!”

    外面娘子军一声娇应,两个人走向堂上来。

    一个蟒袍玉带,是朝鲜王宣祖,另一人袈裟禅杖,是昙宏大师。

    当今不满卓王孙的,便以这两个人为最。朝鲜即将亡国,宣祖王位不保,当然怨恨卓王孙。昙宏大师最好的朋友便是清商道长。道长惨死在战场上,昙宏大师物伤其类,追本溯源,自然是卓王孙的错。这两个人的目标相同,不约而同地走在了一起。

    但他们去找公主又想干什么呢?

    只听昙宏大师与宣祖你一言我一语地数落着卓王孙的罪状,共列了如下几大条:

    其一,专权。所有大事,一人独裁;所有权力,一人独揽。任何意见,一概不听;任何反对,一概不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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