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蝉道:“我要不是立了决心,也不出这么远的门投奔了来。不怕他老人家不收徒弟,让我听他赵人家亲口吩咐了,我也就死心塌地的另访名师、重投门户,何致于连见也不见我一面呢?”
老黄道:“这倒不是,今早倒真是出去了。”
露蝉沉吟一回道:“我跟你打听一件事,陈老师门下可有一位姓方的弟子么?”
老黄翻了翻眼皮道:“有一位姓方的。你问他作什么?”
露蝉道:“我么,有一点事,我打算先见见他。黄大哥,你受趟累,请他出来,行么?”
老黄摇摇头道:“杨爷,你跟他早先认识么?”
露蝉道:“不,我是来到这里,才见过他。”
老黄道:“他不常来,现在没在这里。有什么事留下话,他来时,我教他到店里找你去。”
露蝉低头寻思着,向老黄道:“我就托付大哥你吧。只因我昨天往这里来时,无意中竟跟这位方师兄拌了几句嘴,我得罪了他,当时我实不知他就是陈老师的高徒。事后有人告诉了我,我很懊悔,我既打算拜投在陈老师门下,反倒先得罪了他老人家的弟子,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堵上门路了?可是不知者不怪罪,我打算见见这位方师兄,赔赔不是,化除前嫌,免得被陈老师知道了,怪不合适的。”
老黄道:“杨爷,你怎么会跟他争吵起来呢?”
露蝉遂把昨天的事说了一番。
老黄听了,连连摆手道:“杨爷,我戏你趁早不必找他。你要是一提这事,倒糟了,他决不敢把外面惹事生非的话跟师傅说。他是最不长进的徒弟,练了六七年的功夫,据当家的说,他一点也没练出来。教师傅骂过多次了,弄不好,还大嘴巴子扇他。前几年他不断的在外面惹事招非,老当家的只要知道了,就不肯饶他。这两年他也好多了。近来因为他母亲多病,不在这里住了,有时来有时不来。你要是一提这事,他一定教老当家的重打一顿。我看你简直别提这事,他也不敢提一字。”
露蝉听了,这才放了心。遂又谆谆的托付老黄:“务必在老主人面前致意,但能见老师傅一面,我就感激不尽。”
老黄满口答应着。露蝉快快的辞出来,精神颓丧的回转店露蝉耐着性子,一趟一趟的,直去了六七次,在店中前后已住了十几天。去得太勤了,把陈宅的长工们都招烦了,个个都不肯答理他。尽管露蝉逊辞央告,这些长工冷笑着瞅着。互相说道:“那个人又来了!”
杨露蝉实在无法了,才想起递门包的巧招,把老黄、老王几个长工都打点了。乡下人没见过大市面,只几吊钱,便买得这些长工们欢天喜地,有说有笑的招待了,而且热心肠的替杨露蝉出主意。杨露蝉且喜且悔,怎么这个巧招不早想出来。
这一天,杨露蝉老早的又来到陈宅门前。没容他说话,长工老黄从里面出来,一见面,竟向露蝉道:“铁杵磨绣针,功夫到了自然成。我先给你道喜,昨天我给你说了些好话,我们主人请你客屋里坐。”
露蝉一听喜出望外,看起来还是耐性苦求,倒还真有盼望:这一定是陈老师见我这么有长性,有耐心,打动他了,他这一见我,定有收留我之意了。恭恭敬敬随着长工老黄,走东面屏门,进了南侧房的客屋。里面并没有人,屋中却是刚洒扫完,地上水渍犹湿,纤尘不染。屋中的陈设不怎么富丽,可是朴素雅洁,很显着不俗。
露蝉不敢上踞客位,找下首座,靠茶几坐下了。
老黄把新泡的茶给露蝉倒了一盏,放在茶几上,教露蝉稍候片刻,又教露蝉说话客气点,很是关照,然后老黄转身出去。
露蝉在客屋里等候了很大的功夫,老黄拉开风门,探着身子,向露蝉说道:“杨爷,我们老当家的来了。”
露蝉赶忙站了起来。
从外面走进来这独创一派、名震武林的技击名家太极陈。
露蝉一看这陈清平,年约六旬以内,身高五尺有余,发须微苍,面庞瘦长,肤色却红润润的,两道长眉,鼻如悬柱,二目□威凛凛,神光十足。穿着蓝绸长衫,白布高腰袜子,挖云字头的纷底便履。虽届花甲之年,绝无老态,细腰扎背,腰板挺得直直的。走进客厅,当门止步,把眼光向杨露蝉一照。杨露蝉抢步上前,深深一揖到地,往旁一撤步,恭敬的说道:“老师傅起得很早,老师傅请上,弟子杨露蝉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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