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轻轻答道:“师兄,是我。师兄不要惊疑,师兄身蒙不白之冤,师傅的盛名有累,是小弟略尽寸心,把私娼的奸谋和杀人凶手,访察明白。师兄请召小弟留的这封信行事,自然得着真相。”
方子寿吃了一惊,听不出说话口音是谁,忙道:“你是那位?”急忙抓起衣衫,跳下床来。外面那人说道:“师兄你不用起了,你一看信,自然明白。”
外面语声一顿,跟着窗纸嗤的一响,从窗洞塞进一封信来。方子寿越发惊疑,道:“你到底是谁?你可请进来呀!”
外面答道:“不用了,咱们再见吧。”
这件事来得太突兀,方子寿慌忙窜下地来,扑奔门口,伸手拔门插管,隆的一声响,把门扇拉开,往外就闯。那床上睡着的何氏打了一个呵欠,问道:“你干什么,还没有睡么?”方子寿早已窜出屋门,扑到阶前。
外面冷森森的细雨下着,觉得透体生寒。方子寿披着衣衫,趿着鞋,将眼揉了揉,拢了拢光,瞥见东夹道有一条黑影,只一晃,扑奔东面一道矮墙。身形矮小,身法却也敏捷。
方子寿喊了一声:“喂!等一会走!你是那一位呀?”抬腿将鞋登上,追赶过来。只见那人奔到墙根下,竟一耸身,窜上墙头,辗转间,已一偏身翻出墙外。及至方子寿赶到墙下,那人早已逃出视线以外。方子寿也忙一展身,只手攀墙,往外寻看;那人已顺着一片泥泞的小道,如飞而去,没入夜影之中了。
方子寿跨在墙头上,有心要追,却又犹豫。这时候,他妻何氏已然惊醒,坐了起来,一迭声叫道:“寿哥,寿哥,你不睡觉,你可要做什么?”
方子寿想到自己正在霉气头上,怔了一回,飘身窜下墙头,悄然回到屋中。
他妻何氏已将床前的小灯拨亮了,正要穿鞋下地,出来找他,何氏睡眼惺忪的问道:“下着雨,又出去干什么?也不穿衣裳,不怕冻着?刚才你是跟谁说话?”
方子寿摇头不答,眼望窗台,急忙找寻,果然在窗纸破处,摆着一封信。方子寿一把抓过来,拆开了信,看了看,又惊又喜,又是纳闷。皱着眉揣度了半晌,料道这封信分明是好意。可是送信人管自己叫师兄,自己那有这么一个师弟?若说是五师弟干的把戏?他又素来不会写颜字;想来真真把人糊涂死了。
“但是信上指明凶手是小蔡三,这话太对景了。谁都知道小蔡三是个色鬼,好嫖;不错,行凶的一定是他,那娼妇却控告我,无非是存心讹诈。信上教我别耽误,我真得赶紧去找老师去。就便问问五师弟,可是他写的不是?”
方子寿打好主意,草草告诉了妻子何氏。吓得何氏拦住他,不叫他去。方子寿发急道:“我又不是去拼命,我不过拿着信请教老师去,这怕什么?”闹了一顿,一定要当夜到陈家沟去。把长工叫醒,备上驴,冒雨而来。
这便是方子寿得信的情形,当下一一对老师说了。太极陈眼看着这信,摇了摇头,问三弟子道:“你看这信是老五写的么?”
三弟子道:“不像。”
太极陈道:“而且他得着信,一定告诉我,他何必黑夜雨天,玩这把戏呢?”
太极陈沉吟了一阵,觉得这送信的人或者是一个武林后进,路见不平,访出真相,又不便出名,才露这一手。再不然,便是什么人又耍手腕,要诱方子寿再上第二回当。太极陈老经练达,不肯鲁莽。对方子寿道:“今夜太晚了,你就住在我这里。你临来时,可告诉你父母了么?”
方子寿不敢说私自出来,忙扯谎道:“我告诉家父了,是家父叫我请教师傅的。”
太极陈点点头道:“好了,这封信你就不用管了。明早你回家去,不要告诉人,随便什么人也不要告诉。你照旧在家里待着,不许出门,也不许跟人打听小蔡三。你只当没有这回事好了,师傅我自有办法。”
太极陈催着方子寿到客厅搭铺睡觉。这一夜,太极陈通宵没睡,把三徒弟耿永丰留在书斋,秘密的嘱咐一些话,又拿出几张银票子来,交给耿永丰。
到次早,太极陈把照例的野游晨课停了,吩咐方子寿回家候信:“不叫你,不必来。沉住气,别出门!”
到第四天,忽然方家屯哄传起来:杀人凶手小蔡三被捕了!被捕的地点,是在魏家围子范连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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