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六年,是均不解人事,故愿得一片天真,如今马齿日增,自不能与从前同日而语。
郑嘉荣见晓霞玉资芍姿,渐生怜爱。
秦晓霞见嘉荣神俊人间,更是芳心早属。
只是碍于礼教,及双方父母,在家中时未便过于亲近,但两人却都相互颠倒得梦寐系之,有时候竞同时苦思半夜,不能交睫!
一天,正是初秋明月之夜,家人吃完晚饭不久,嘉荣乘双方父母不在之际,偷偷的将一张白纸条,塞入晓霞手中。
秦晓霞当时虽然芳心一怔,秀面飞红,一双秋水无尘的明眸白了嘉荣一眼,但她倒底还是娇嗔的一扭柳腰,紧握着纸条,一口气奔入自己房中。
在青光如豆的油灯下,展开纸条一看,只见纸上写着两行俊挺的小字:“三更过后,明月中天,兄在鸳鸯河畔的白马庙中,敬候芳驾,思念情切,望妹能翩然惠临,免余久受冷露摧残之苦!”
秦晓霞看完纸条,芳心忐忑,满面红霞,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怕!
过了半晌,她才在芳心中暗骂道:“这家伙真大胆,万一给我娘知道,那还了得!”
她心里虽然是在这样的暗咒,但她心里却仍旧在作乃一番打算。
她和平时一样的时间,向国安夫妇及自己的母亲道了晚安,在道晚安的时候,神色毫无异样,沉稳镇定,使人家看不出一点破绽来。
道完晚安,回房入睡,但一躺在床上心情就陡的起了巨变,娇躯辗转,难以入眠。
好容易等到家人全已热睡,二更一过,她即偷偷从床上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梳整云发,又双手捧着镜子,借有月射进来的光华,对镜照了一阵,认为全都满意,这才轻轻推开对后院窗门,越窗而出,然后将油纸窗门关好,娇躯贴墙,四周打量一阵,见无异样,这才芳心一喜,出后院迳往鸳鸯河畔白马庙走去。
她踏着银色月光,走约一杯热茶工夫,已近鸳鸯河畔,先走时,倒是心急如焚,健步约飞,但不知怎样,秀目一见屹立在月光下的白马庙时,心里突然有些害怕,几次趔趄不前,几次想扭身回去,且芳心愈跳愈急,像是要从口中跃了出来。
她正在心情极乱,去回难决的时候,突然一条人影,从白马庙处,向自己如飞奔来。
秦晓霞借明月光华凝神一望,来人正是书约自己来鸳鸯河的郑家哥哥邱嘉荣。
她这时心跳更急,四肢全软,好似有些飘飘然,站立不住。
就在这时,忽然耳边响起一声脆朗轻唤:“霞妹,你果真来了!”
秦晓霞已然听清这声音是嘉荣,想回答,但已无声,只能秀首低垂,娇微的“唔”了一声!
随着一双滚烫的巨掌,紧握着她一只柔若无骨的玉手,将她轻轻往前一拉!
于是,二人并肩慢步,缓行在鸳鸯河畔。
碧空皓月,银辉洒地,如铺霜华,夜风轻佛,鸳鸯河水随晚风荡起阵阵涟漪,被月光一照,银光闪烁,夜景若幻,令人神往!
秦晓霞半依嘉荣怀中,正想开口问他,这样深夜约自己出来,且远择在鸳鸯河畔的白马庙,究竟是什么意思?哪知她还未来得及张嘴。
郑嘉荣却先笑道:“霞妹,你此时一定在满腹怀疑,我为什么要在这夜深人静,约你到鸳鸯河来会晤,是吗?唉……”
话至此一声凄叹,又道:“因为这鸳鸯河底,长眠着一双可怜,可悲,而又可爱,可敬的痴情男女,和那一段令人敬慕,缠绵悱恻,动人肺腑的往事,……”
秦晓霞一仰秀面,妙目斜蹩了嘉荣一眼,笑道:“这段感人的故事,我曾经听伯母讲过,那许成,和他的情侣雪红,因受家人力阻而不能百年好合,竟相互紧拥,双双投河殉情……”
话似未说完,嘉荣又是一声凄然长叹,截断说道:“可惜,今日世道沉沦,芸芸众生中,又能有几个懂得这人间由至高灵性孕育而成的至爱,是值得珍惜的,致使这昔年痴情的男女,尸腐河底,只留下这鸳鸯河,供多情人来凭吊,感古怀今,宁不使人愁肠寸断……”
说完话,俊目里已泪水盈睫。
这当儿两人已到白马庙前,停住步子,秦晓霞缓缓移开半依在嘉荣怀中的娇躯,一眼看见嘉荣双目蕴泪,不禁芳心一怔!
但她天性慧敏,登时想到他刚才所说那篇话的意思何在?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古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