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笑道:"到了鹦鹉楼,你竟然会不找血奴?安子豪道:"我不能找她。"常笑道:"花不起那个价钱?"
安子豪道:"勉强还花得起。"
常笑道:"那为了什么?"
安子豪叹了一口气,反问道:"一定要回答?"常笑道:"在我的面前只有死人才可以不必回答/安子豪又叹了一口气,呐呐地道:"我跟她的母亲有来往,实在不好意思去找她。""原来是这个原因。"
安子豪点头。
常笑的目光又回到鸟笼上,道:"方才你说过王风离开这里之后,就带着棺材到鹦鹉楼找血奴。"安于象只怕常笑这一次看不到自己点头,忙应道:"事实是这样。""鹦鹉楼在哪里?"
"就在附近。"
常笑再次回头,目光一扫,吩咐道:"林平、张铁留在这里,其他人随我到鹦鹉楼。"他的话还未说完,两个官差的面色已经变了。这两个官差莫非是常笑吩咐留下来的张铁、林平?
夜已深。
一到了深夜,声音就多了。
鸟笼的摇曳,秋虫的鸣叫,本来很微弱的声音,现在都已听得很清楚。
天外还有风声,还有雁声。
雁声更嘹亮,更凄凉。
"深怕数秋更,况复秋声彻夜惊。第一雁声听不得,才听,又是秋虫第一声。凄绝梦回程,冷雨愁花伴小庭。遥想故人千里外,关情,一样疏窗一样灯。"秋声中的雁声,几乎被诗人普遍地应用,黄仲则这首词正是一个例子,他却说第一声听不得的是雁声。
只因为一听到雁声,愁思很容易就来了。
张铁、林平现在来的却不是愁思。
就连这雁声,在他们听来也只有恐怖为感觉。
剖开的尸休已用白布盖好,还有萧百草,老掌枢,两个官差的两具尸体亦已搬到一旁。
凄冷的灯光照耀之下,死人的面庞说不出的可怕。
谭门三霸天的尸体虽在自布的下面,可惜他们都曾看过尸体的解剖,都已留下深到的印象。
只要目光落在白布上,他们就仿佛已看见白布下的死人。
他们的目光却又不由自己。
因为那边不时有声音传来。
苍蝇展翅的声音。
现在只不过初秋,还是苍蝇的季节。
苍蝇在夜间出现,总喜欢飞舞在灯火的周围,何况这灯火之下还有尸休。
谭门三霸天的尸体已开始发臭。
发臭的尸体对苍蝇来说本就有一种很强烈的诱惑。
血腥味也是。
所以另外的四具尸体之上,也有苍蝇在盘旋。
这种声音在他们的感觉,已不只是讨厌。
他们已停下说话。
那是驱除恐怖的一种很好的办法,但也要有说话的心情。
他们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地方。
只是想。
总算他们的胆子还够大,还支持得住。
胆子不够大的人,根本就不能追随常笑出入。
夜更深,窗外冷雾凄迷。
风穿窗吹入,吹入了冷雾。
灯光冷雾中朦胧,活人的脸庞,死人的脸庞,也都在冷雾中朦胧了。
这冷雾简直就像是在人身上透出来。
话人有人气,死人亦有鬼气。
死人有七个,活人却只得两个。
鬼气自然比人气更重。
鬼气阴森!
张铁、林平只觉得整个身子就像是浸在冰水中。
好在常笑一留就留下两个人。
漫漫长夜,如果只得一个人,真不知怎样度过。
他们两个人私下亦打算不离开对方的了。
只可惜一个人就算是本身往往也有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张铁并不想这时上茅厕,但需要的时候,他却也没有办法。
他当然不好意思解决这种事都要林平陪伴左右。
林平更不好意思跟去。
店堂里于是就只剩下林平一个人。
在这种环境之下,身旁有一个活人总比连一个活人也没有好。
张铁一离开,林平就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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