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是因为自己满腹冤气,是以故意如此,慕容惜生虽然有时置之不理,但大半却都是依着他的。
哪知此刻仇恕竟问她饿了没有,这转变竟是如此巨大而奇异,慕容惜生觉察出了,不禁垂下头去。
仇恕见她垂下了头,心中更不禁暗暗叹息。
他如此变转,只因他突然忆起了自己是个男子,和女子在一起的男子,天生便应有保护女子的责任。
这一路上,他始终未将她当作女子看待,只觉她忽而凶狠,忽而温柔,像是个古里古怪的妖精。
但此刻,他忽然发觉艰她所表现的凶狠与温柔之中,都有着一种值得他仔细咀嚼的意味。
这一路上,两人不知有多少次共处一室的经验,而这一次,他两人心中的感觉却都和以往大不相同。
红烛燃烧,时光流逝……
慕容惜生突地抬起头来,冷冷道:"你莫要忘记你仍是我的俘虏,以后不要再问东问西,我的肚子饿了,自会去寻找食物!""我好心好意……"
慕容惜生冷冷截口道:"用不着你好心好意,你一路上总是来麻烦我,此刻竟突然变得好心好意起来,难道你以为我……"突然目光一转,再也说不下去!
仇恕冷冷道:"我以为你怎么?怎地不说了?"慕容惜生怔了半晌,厉声道:"我爱说便说,不说便不说,你敢管我?"仇恕冷"哼"一声,道:"好个喜怒无常的女子!"转头过去,不再看她!
他纵然看她,也不会知道她心中的情意,更不会知道她心中的矛盾与痛苦,只因她己将一切都藏进心里。
仇恕目光一转,突地发现床边一只丝囊——这丝羹本在榻下,只因他将短榻拉开,是以丝囊便露了出来。
他忍不住拾起了它,只见丝囊上满绣着牡丹,牡丹花中,却又绣着一双同心结,绣工精致,香泽微闻。
他心念一动,暗暗忖道:"这莫非是毛文琪之物?"他左手打开丝羹,囊中便落下了一粒布钮,两缕头发!
他记得这布钮乃是自己与毛文琪同行时落下的,当时毛文琪便为他缝上了一只,却不料她竟将这破旧的布钮一直留至今日。
布钮若是他的,头发自也是他的。
他望着丝囊上的同心结,心里不禁起了一阵淡淡的惆怅,只听慕容惜生轻叹一声,道:"喂,这些东西本都是你的么?"仇恕看也不看她,冷冷道:"忘记了!"
慕容惜生道:"你知不知道她将你的东西如此珍惜,是为了什么?仇恕道:"她的事我怎会知道?"慕容借生怒道:"她对你如此深情,你故作不知也没有用,你看在她对你的这份情意,也不该再伤她的心了!"仇恕霍然转过头来,大声:"她对我深情,我便必须对她深情么调慕容惜生也大声道:"自然!"仇恕冷笑一声,道:"这道理是谁规定的,我听也没有听过!"慕容惜生道:"我规定的。"
仇恕仰面大笑道:"别人的情感,你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不妨告诉你,我和她之间纵然没有恩怨存在,最多我也不过将她当做妹子而已。"慕容惜生怒道:"既是如此,你为何要她对你如此?"仇恕狂笑道:"她自己的情感如此,怎怪得了我,若是有别的男子对你深情,你难道也要对他好么?这难道也怪你?"慕容惜生呆了一呆,缓缓道:"她告诉我,你以前对她也不错的,为何此刻……"仇恕截口道:"那时我不过只是为了要自她身上换取她爹爹的秘密,为了要教毛臬痛苦而已,毛臬害我先父时,不择任何手段,我复仇时,自然不择任何手段,这便叫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你知道么?"
他满含怨毒的语声,使得慕容惜生身子一颤。
过了良久,她方自沉声道:"毛臬与你有仇,她又与你有什么仇恨?"仇恕默默良久,长叹道:"是以到后来我也放过了她……"话方未了,突听外面响起了一阵脚步之声,两人心头一跳,齐地住口不语,那脚步声也随之停顿。
慕容惜生悄然站起身子,外面已有人轻唤了一声:"师傅!"这声音还不甚近,显见得来人还未走入第一间地室。
仇恕目光一转,忽然压低声音,道:"进来!"过了半晌,那人声又道:"师傅已安歇了么?弟子长孙策有事禀报!"这次语声已是在外面的地室中发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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