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暗暗一惊,这身世诡异的老人在这种地方关了这么多年,心理自然难免不正常,白非已在暗暗叫苦,他此刻正值及冠之年,正是如日方中的锦绣年华,怎会愿意陪着这怪老人关在这地穴里。
但此情此景,却别无选择的余地,也怨不得别人,这正是他自找的。
邱独行的秘密,现在已不再成其为秘密了,他武功精进,原来是得到了环字六珍中的灵蛇秘籍,他每天还要偷偷跑到这里来,却是因为他对这另外两件珍物还有贪心。
这些曾被白非苦苦思索的秘密,此时他己全部恍然,但他此刻的心情,却比先前更为紊乱,"慧妹该着急得要命吧?"石慧颦着黛眉的焦急神情,仿佛在他眼前晃动着。
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多事,虽然他此行见识了这些他前所未见的事物,但他望着对面这面容古怪的人,望着他所处身的阴暗潮湿的洞穴,想到自己可能在此度过十年、二十年或一生的时日,他觉得全身都起了一阵惊栗,有前所未有的恐惧。
怪老人垂着头,发出梦吃般的低语,似乎在自责着自己:"常东升呀,常东升,你虽然练成了绝世的武功,但逝去的日子,却永远不会再来了,永远不会再来了。"白非听得脸色发白,他未来的一生,是不是也要像这怪老人一样,在这坟墓般的地穴里度过呢?
白非在耳畔喧哗的水声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巨震,还有些另外的声音,那和人们的呼叫声非常相似,但是他却并未能听得十分清楚,也未十分在意。
他望了对面那怪人一眼,怪人低着头,像是也满怀心事,他觉得有些寒意,"寂寞,的确是世上最坏的东西。"他暗忖着。
时间,在他的饥饿与恐惧中,也不知过去许久,白非有些朦胧的睡意,那怪人——常东升动也不动的坐着,像是一尊石像,自远古来就未曾动过一动似的,垂死的飞禽低低的扑动着翅膀,流水的声音在这洞穴里听来像是少女的呜咽。
蓦然——
白非的耳朵竖了起来,他听到地道上有极轻微的脚步声,于是他本能的醒了过来,这是多少年来的训练所造成的。
他极为盼望此时有人来,无论那人是谁都好!因为这种寂寞而凄凉的景象使他受不了,于是他对这怪人强逼他留下来的行为,有些不谅解,试想无论任何一个人在这种环境下度过几十年,当他有能力留下一个人来陪伴他时,他是否会这样做呢、常东升冷"哼"一声,眼中倏然射出精光,道:"邱独行来了。"他轻声向白非道:"你若能将他骗进来我就放你出去,"语声中如刀的寒意,使得白非打了个冷战,他知道这怪老人必定对邱独行恨入切骨,而邱独行也必定做过一些使这怪老人恨入切骨的事,但是"放你出去"这四个字,却又不免使白非心动。
脚步声渐近,接着火光一闪,白非看到那狭小的洞口露出一个头来,在火光中显得异样的苍白,却正是邱独行。
邱独行见到白非,也似乎一惊,那怪老人——常东升却冷冷说道:"你又来啦?"邱独行勉强的一笑,道:"常老前辈,你何必这么固执,只要你老人家答应我的话,我担保——"常东升又冷冷一笑,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担保?邱独行,你凭什么担保,我老人家还能相信你吗?"他脸上的狠毒之色更为显著,语气中的寒意,也更为浓郁。
"我若是早点知道你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就不会被你点中穴道,被你偷去那本秘籍。"他又道:"我知道,你若不是怕那时功力不够,降不住香奴,你不把他也偷去才怪,现在我可认清了你,你再来骗我,可办不到了。"白非暗忖:"想来邱独行以前亦是误入此洞,像我现在一样,被这怪老人困住,而他大概在里面耽了不少时日,乘这怪老人熟睡之际,点了他的穴道,拿去了他的秘籍。"他不觉暗笑,这怪老人的秘籍原本是偷来的,此刻被人偷去,不是天经地义吗?而这怪老人却认为邱独行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那么他自己又该如何说法呢?
"人们对于自己的错误,远比对别人的过失容易宽恕。"白非暗忖着。
却见在洞外的邱独行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弟子也知道你老人家在此寂寞,可是你老人家总不能叫我永远在洞里陪着呀,因此,弟子在别无办法中,才点了你老人家的睡穴,弟子若是对你老人家有恶意,别的穴道尽可点得的呀?"常东升又"哼"了一声,白非站了起来,忍不住道:"邱大侠,难道就没有一个办法可以将他老人家救出去吗,"邱独行又叹了口气,道:"老实说,这灵蛇堡虽然是我所建,但这后园里的林木和这些山石瀑布,却在我来时已经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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