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梦白亦不禁脱口问道:"后来究竟如何分出胜负?"老人道:"激战三昼夜之后,杨飞、吴七等六人,仍是难分高下,只有四弦弓风入松,却以拳、剑、箭三绝,压伏了群雄,夺得七大名人的首位,然后才以抽签之法,决定其他六人的名次。"而那四弦弓,正是老夫的两个徒儿?黄虎呆了一呆,突然大声道:"不对不对。"老人道:"有何不对?"
黄虎道:"四弦弓明明是一人,怎会是你两个徒儿?"老人叹道:"江湖中只当四弦弓乃是一人,却不知他们乃是孪生兄妹,兄长风入松,拳剑可称难敌。"他那孪生妹子风散花,却练成了老夫独创的四弦神弓,四弦四箭,人所难当,那日在花朝大会上,他兄妹两人,一明一暗,交替着出来较技,是以才能压败群雄,而他两人又生得太过相似,两人同作男装,谁也分辨不出!黄虎恍然哦了一声,突又大声摇头道:"但这样胜的,也没有什么光采,怎能说得上是天下无敌?"老人道:"他两人胜的虽不光荣,但武功却是天下无敌!"只因他两人自幼及长,从来都是形影不离,若是遇见敌人,两人自也联手为敌,岂非如同一个人无异?黄虎哼了一声,心里显然还是不服气。
只听老人黯然叹道:"老夫虽然淡泊,但见到自己亲手传技的徒弟武功有成,心里自也欣喜的很。"花朝会后,群豪散去,百花仙子,愧悔之下,竟呕血而死,少林、武当两掌门,回去后也立刻掌门位给本门弟子。于是武林中情况大变,华山派一蹶不振,只剩下花朝大会仍每年不变,而少林、武当,也多年后才能重振。老夫却在会后,置酒为他两人庆功。酒酣之时,那风散花忽然问我,他两人武功可算天下无敌?老夫便道,他两人纵然联手,还是敌不过老夫!风散花又问我,如何才能胜得过老夫?话虽然问得无礼,但她娇笑如花,老夫对他两人本极宠爱,又只当她乃戏言,便告诉她,除非她兄妹两人,能废去老夫的武功,再以极困难的誓言,逼得老夫不能设法恢复武功,他们才能真正算是胜过了老夫,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只有等老夫死了。只因他们拜师之时,便曾立下毒誓,永远不能弑师!而老夫纵然被人废去武功,也定有方法可以恢复。当时老夫酒已九分,得意之下,还大笑着说:"你们若未立下那不得弑师的重誓,方法就简单的多了。"那知老夫笑声未了,那风散花竟娇笑着拜了下去,道:"多谢师傅指点,徒儿们就照这法子做了。"老夫惊怒之下,他兄妹这才说道,原来他们早已在酒中下了迷药,老夫暗中一试,果然无法使出真力……展梦白等人,早已听得面目变色,怒愤填膺。
只见那老人黯然一笑,接道:"于是老夫作法自毙,果然被他们散去了武功,又被他们逼着立下了重誓。"于是他们两便将老夫困在此间,只因他两人还要老夫来受这可望而不可得的无边痛苦?眼望满林飞鸟,耳听林外人声兽蹄,却不能出此林边一步!而老夫忍受此种痛苦,却已有三十九年了!这三十九年来,老夫先前本也曾想尽各种方法,引诱别人进入此圈,但那些人至今俱都早已死去。而老夫身不能动,却在此忍受了三十九牛,只因老夫还想留下性命,等着他两人先死!这三十九年非人所能忍受的痛苦,已将这老人的情感折磨得几乎全部麻木,在叙说这种惨痛的经历时,面上竟又恢复了木然的平静。
而展梦白目中却几将流下泪来,颤声道:"三十九年……"黄虎额上,汗流如雨,忍不住脱口大声道:"老丈你竟能这样活了三十九年,黄虎实在钦服的很!"那老人苦笑道:"单凭老夫之力来寻找食物,只怕也早已要被饿死了!老夫纵然凿土吸泉,也难忍那喉渴之苦。"黄虎呆了一呆,道:"如此说来,莫非那姓风的兄妹两人还不时送些食物来么?否则又会是什么人送的?"老人道:"正是风入松、风散花两人送来的,每当天寒地冻,鸟兽绝迹,老夫实在无法寻食之际,他们便会送来。"黄虎大奇道:"这又是为了什么?"
老人道:"只因老夫武功被废后,那风散花又大笑着问我:"到此刻他两人武功可算得是天下第一了么?"老夫便告诉他们,世上还有一人的武功,胜过老夫!他兄变色之下,再三逼问,老夫却再也不肯说出,只因老夫深知这兄妹两人的生性,若是知道世上还有人的武功胜过他们,他们当真是食不知味,睡难安寝,是以他两人不肯教老夫饥渴而死,便是要老夫说出那人究竟是谁?否则以他两人的毒辣,纵不破誓亲手弑师,也要设法要老夫自己死去了。展梦白忍不住问道:"世上真还有人的武功胜过前辈?"老人道:"确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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