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辛正自举起闷香铜鹤,被萧飞雨跺的船板一震,手中的铜鹤,撞上了舱板——
展梦白变色道:"下面一定有人!"
方氏父子大惊!
船娘急地奔了过来,张手拦着说道:"客人,侬那楞多心,格弗是人呀,是一只癞皮猫。"展梦白道:"噢,原来是猫!"
方氏父子松了口气,方逸低低骂道:"这死胖婆娘,敢骂我是癞皮猫,等下非撕了她的嘴。"展梦白背负双手,又在舱中踱起步来,目光四扫,只具舱中的木桌上,还有两碗剩茶,眉头微微一皱,围着那船娘转了一圈,目光上下扫动,缓缓道:"我最喜欢猫了,你抱来看看怎样?"船娘退到底舱的盖上站着,连连道:"猫弗好看格,弗好看格……"她到底不惯说谎。
展梦白见了她的神色,早已大起疑心,要知他连遭变故后,经历阅深,已非昔比,此刻厉叱道:"闪开,我下去看看!"那船娘赖住不动,他也不便动手去推,只得回首望向萧飞雨。
萧飞雨道:"你再不闪开,我就……"突听底舱中"轰"然一响,船身也剧烈地随之一震。
船娘心也慌了,道:"格弗怪我……"萧飞雨一手推开了她,展梦白掀开舱板,目光扫过,立刻大惊。
底舱中竟然水势汹涌,船底已破了三尺短的一处大洞,湖水倒灌而入,刹那间便几乎涌上船面。
原来方才方氏父子听到萧飞雨、展梦白要下舱搜寻,他两人对萧家人畏如蛇,大惊之下,竟以利刃大斧,全力将船底劈开了一个大洞,这父子两人,竟自船底借水遁逃将去了。
那船家船娘,见了这般情况,大惊失色,船娘赖在舱板上,大哭道:"杀千刀,侬害煞我哉。"展梦白、萧飞雨,亦是相顾失色,扫眼四下,左近没有一条渔船,船却沉得极为迅快。
船家一把揪住展梦白,连声道:"赔船,赔船……"展梦白又急又怒,萧飞雨也心慌了,恨声骂道:"是谁?是谁?下面的那恶贼会是谁?"船娘乾嚎道:"是认得侬的朋友,一个后生仔,一个老不死……"萧飞雨心头一动,道:"难道是方家父子?"
展梦白道:"这些话以后再查,此刻先设法逃生要紧。"萧飞雨道:"你会不会水性?"
展梦白摇了摇头,萧飞雨一把抱起宫伶伶,只见那湖水倒灌而来,势子更大,她一脚踢起一张桌子,道:"你抓紧桌子,不要放松。"展梦白抓了桌子,道:"你呢?"萧飞雨却已奔了出去。
那船家夫妇两人,跑来跑去,想是在抢救细软,船娘哭着道:"孩子的爹,看牢两人,叫他赔船……"话未说完,船已全沉下去展梦白在水面看了最后一眼,只见湖水滔滔,身子便也往下沉落。
但是他手里紧紧抓住木桌,本来还可浮起,那知波浪一涌,他突然脚下一紧,彷佛有人在水底拉他的脚,立刻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湖水,当场晕了过去。只见那木桌随水飘流,他的人竟浮不上来。
此刻已有两三艘渔船,远远赶了过来,几个年青力壮的渔夫,精赤着上身不等船到,便跳下水去。
萧飞雨随波飘了几飘,也喝了几口湖水,才被人救上船去,那船娘见她衣服华丽,早已跟定了她,要她赔船,将萧飞雨救上船去的也是她,又忙着替萧飞雨呕出湖水,灌下碗姜汤。
水上人家,本是声息相通,许多船都围了过来,萧飞雨张开眼睛,四下一望,见到许多个人头,都在含笑道:"好了,醒过来了。"她才知道自己未死,轻轻笑了一笑,道:"他呢?也救上来了吧?"船娘道:"客人?阿拉只救上侬一个。"
萧飞雨大惊之下,翻身坐起,目光四扫,果然不见展梦白的人影,颤声道:"他……他……你没有救他?"那胖船娘嘻嘻一笑,心想:"那小子一身破衣服,救了他也赔不起船。"目光四下一望,突然发现自己的丈夫也不见了,大惊之下,乾叫了两声:"孩子的爹,孩子的爹……"又嚎了起来。
有人便劝道:"胖大嫂你放心,牛大哥水性最好,太湖里几百条弟兄没有赶得上的,他还会出事么?"又有人道:"牛大哥若会出事,我们这些人早就了王八了。"那船娘听了,哭声果然小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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