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四雁"心头一喜,还以为这两人输得急了,急得疯了,哪知逐三副刺来,却是剑剑辛辣,剑剑怪异,自己眼前看着他背后露出的空门,却不得不先避过这三剑,以求自保。
稳操胜券的"武当四雁"此刻竟被这犯尽武家大忌,全然不依常轨的三剑,击得手忙脚乱,蹬,蹬,蹬,齐地后退三步,还未喘过气来,哪知于谨、费慎竟又齐地暴喝一声:"黄蜂撤!"手腕一甩,掌中长剑竟然脱手飞出,有如雷轰电击一般,挟着无比强锐的风声,击向"武当四雁",自己的身形,却借着手腕这一甩之势,飕地一个箭步向前方远远窜了出去。
青竹蛇口,黄蜂尾针,本来同是世上极毒之物,但青蛇噬人,其毒不尽,黄蜂蜜人,其针却断,针断身亡,毒只一次,是以这黄蜂尾针,实在比青竹蛇口还要毒上三分。
名扬天下的罗浮剑派,镇山剑法"玄奇七一式",虽然招招辛辣,招招狠毒,但其中最最辛辣,最最狠毒的一招,却就是于谨、费慎方才施出的一招"黄蜂撤"!只是此招虽然狠辣,却也正如黄蜂之针,只能螫人一次。
此招一出,其剑便失,虽非剑去身亡,但这一招如若不能制人死命,自己却已凶多吉少,是以此招使过,便立刻得准备逃走,而纵是武功绝高的顶尖高手,在这一招之下,却也不得不先求自保,若想在这一招之下还能反击伤人,那却是再也办不到的。
于谨、费慎,交手之下,知道自己万万不是"武当四雁"的敌手,如若久战下去,自己必定要受到这"武当四雁"的折辱。
而"罗浮彩衣"的声名,近年来正如日之方中,是万万不能受到折辱的,是以他们情急之下,便施展这招救命绝招"黄蜂撤"来。
"武当四雁"本已大惊,忽地见到剑光竟自脱手飞来,更是大惊失色,此刻两下身形距离本近龙。光来势却急如奔雷闪电。
四雁中的蓝雁、自雁,首当其冲,大惊之下,挥剑拧身,却已眼看来不及了。
哪知——
路旁林荫之中,突地响起一声清澈的佛号,一阵尖锐强劲无比的风声也随之穿林而去。
接着便是"当,当"两声巨响,这两口脱手飞来的精钢长剑,竞被挟在风声之中,同时穿林而出的两片黑影,击在地上。
于是,又是一声清澈的佛号响起。
一条淡灰的人影,随着这有加深山钟鸣的"阿弥陀佛"四字,有如惊鸿般自林荫中掠出,漫无声息地落到地士。
这一切事的发生,在笔下写来,虽有先后之分,然而在当时看来,却几乎是同一瞬息中发生,也在同一瞬息中结束。
"武当四雁"微一定神,定睛望去,只见林荫匝地的山路之上,两条彩衣人影,一晃而隐,接着五条人影,亦自一闪而没,这"罗浮彩衣"门下的七个弟子,竞在眨眼之间,便都消失在浓林深山里,而此刻站在"武当四雁"身前的,却是一个身长如竹,瘦骨嶙峋,穿着一身深夜袈裟的老年僧人。
而站在四雁身后的管宁,却几乎连这一切事发生的经过都未看清。
他只听得一连串的暴喝,数声惊呼,一声佛号,两声巨响,眼看人影乱而复静,"武当四雁"手持长剑,剑尖着地,楞楞地站在地上,一个长眉深目,鹰鼻高额的古稀僧人,微微含笑地站在"武当四雁"身前。
而地上,却横着两柄精光夺目的长剑,和一大一小两串紫擅佛珠。
"武当四雁"目光转处,瞬息间,面上神采便已恢复平静,四双眼睛,齐地凝注在那古稀僧人身上,又忽然极为迫疾地彼此交换了一个询问眼色,蓝雁道人便单掌一打问讯朗声道:"大师佛珠度厄,贫道等得免于难,大恩不敢言谢,只有来生结草以报了。"说着,四雁便一起躬身弯腰,行下礼去。
那长眉僧人微微一笑,俯身拾起地上的两串佛珠,一面口宣佛号,说道:"佛道同源,你我都是世外之人,若以世俗之札相对,岂非太已着相,何况老袖能以稍尽绵薄,本是份内之事!"这枯瘦的古稀僧人说起话来,有如深山流泉,古刹鸣钟,入耳捏然,显见得内家的功力虽未登峰造极,却已入室登堂了。
蓝雁道人微笑一下,仍自躬身说道:大师妙理掸机,贫道敢不从命。"语声微颤,接着又说道:贫道愚昧,斗胆请问一句,大师具此降魔无边法力,是否就是嵩山少室峰少林寺,罗汉堂的首座上人,上木下珠,木珠大师吗?"长眉僧人含笑说道:"人道武林弟子,俱是天纵奇才,此刻一见,果自名下无虚,一见之下,便能认出老衲是谁,难怪武当一派,能在武林中日益昌大了。"管宁呆呆地望着这木珠大师,心中惊骇不已,他如非眼见,几乎无法相信,这枯瘦如柴的古稀僧人,竟能以一串佛珠之力击飞两柄力挟千钧而来的精钢长剑,岂非骇人听闻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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